“怎么？”顾璟凡冷冷抬眼。

秘书递出平板：“池特助她……辞职了。”

顾璟凡眸子一瞬黑沉得吓人。

另一边，咖啡馆。

江晴紧张地看着坐在眼前的人。

顾父神情泰然，甚至不忘给江晴点上一杯对孕妇好的热牛奶。

“我听你妈说了，你很想留下这个孩子，也自愿做羡礼的情人。”

“顾家不会亏待任何有功的人，但我不希望有任何事影响到两家的联姻。”

随着顾父的每一句话落下，江晴只觉自己像被人塞进了一个箱子。

她想反驳，想解释，可顾父漠然的眼神，却将她喉咙间的声音死死压抑。

顾父也不在乎她在想什么，将一张支票放在桌上后便起身，一锤定音：“出国吧，五年后再回来。”

顾父说完，便径直离开。

过了一会儿，池母从外走进。

她伸手拿起桌上的支票，眼睛都亮了：“一千万！果然是母凭子贵！”

江晴看着她贪婪丑陋的笑，眼眶一点点红透。3

“我早就告诉过你，没有什么比钱更重要……”

池母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把支票塞进自己的包里。

下一秒，江晴却猛地伸手从她手里将那张薄纸夺过，在池母惊骇的目光中撕成两半！

池母差点疯了：“你这个贱皮子，你疯了是不是！”

“我不卖。”

江晴说着，把支票撕得更碎。

池母阻拦不及，眼都气红了，反手就给了江晴两个巴掌。

纸屑纷纷扬扬，池母脸色扭曲。

“你有什么好清高的！看不起我，谁又看得起你？我至少不像你，白给人睡！”

池母拿起包往外走：“真是看不清自己是什么玩意儿，晦气！”

池母的话比巴掌还真实的抽在江晴心上。

随着池母离开，咖啡厅的人也对着江晴指指点点。

“真不要脸啊，这种人活着简直浪费空气。”

“我要是她，一头撞死得了，丢女人的脸……”

江晴耳边又开始嗡鸣，她攥紧手一步步离开。

回到公寓，她却楼下遇见个出乎意料的人。

林朝换了个无框眼镜，显得斯文儒雅。

说的话却和儒雅没有半分关系：“池特助，顾璟凡把你给我了，不请我上去坐坐？”

江晴心口一绞，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我是我自己的，和顾璟凡无关。”

林朝心中一喜，嘴角不觉一翘：“那我现在追求你，你答不答应？”

江晴皱起眉：“林总，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行不行。”

林朝被她的神色逗笑：“江晴，我喜欢的就是你拒绝我。”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刹车声。

江晴回头一看，心口便是重重一跳。

是顾璟凡的车。

突然，江晴感觉手腕一紧，接着便被林朝拉着上了车。

然后，林朝的车子飞快的开出了小区。

顾璟凡面无表情的松开手刹，猛地将油门踩到底。

直到车上了马路，江晴才回过神：“林总，你这是做什么？”

“带你私奔。”林朝说着打了下方向盘。

“林总，这个玩笑不好笑。”

江晴看着后视镜里顾璟凡的车飞快逼近，心越跳越快。

林朝正要接话，瞳孔中却映出路口逆行而出的大货车。

“小心！”

在江晴的惊叫声中，他猛打方向盘。

但已来不及。

“嘭——！”

猛烈的撞击声响彻公路。

江晴呆呆的站在急救手术室门口。

她好几处绑着纱布，隐隐透出血迹，但并没有性命之忧。

这是因为，两车相撞时，林朝刻意避开了她那一边。

身后传来高跟鞋急促的‘嘟嘟’声，江晴转头，一瞬间，却愣在原地。

来人竟是林蓓！

林蓓看见江晴，眼神赤红，下一秒，她扬起手狠狠就是一巴掌！

“先是赵瑜，再是我哥，江晴你这个害人精！你要把我重要的人都害死是不是！”

林朝竟是林蓓的哥哥！

江晴捂着脸，看向跟在林蓓身后的顾璟凡。

这么久了，他从未告诉过自己林朝是林蓓的哥哥。

林蓓见她不说话，情绪更加激动。

“滚！你给我滚！”她挥着手中的包砸向江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你！”

江晴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一把刀狠狠扎进心里。

生生将她最后一点强留下的美好搅碎！

“好了，这是医院。”顾璟凡将情绪激动的林蓓揽在怀里，看向江晴冷声呵斥，“你还不走。”

江晴撑住墙壁站起来，低着头慢慢离开了这里。

顾璟凡看着她瘦削的背影，不由皱了下眉。

晚上，顾璟凡回到家，却发现顾父还在客厅。

顾父问他：“林朝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顾父放下报纸：“那就好，你那个特助让她早点出国，别让林家知道你这个私生子的事。”

顾璟凡浑身一僵，忽的想起那次江晴问他怀孕的事。

原来如此！6

顾璟凡齿间森寒：“知道了。”

第二天，江晴出门，准备去医院探视一下林朝。

但她才走出小区，就被几个黑衣人带到了一家私人医院。

惊慌中，她竟看见了顾璟凡。

没等她想明白，便听顾璟凡冷笑道：“以为有了孩子就能绑着我一辈子？”

江晴心口一颤，涌起一种强烈的不安。

“我只是……”她想解释，却不知怎么开头。

一个护士迎上来：“顾总，引产手术已经准备好了。”

江晴浑身一震，抓住顾璟凡的手臂：“顾璟凡，不要！”

她什么都顾不得，拉着顾璟凡的衣角惊慌失措的哀求：“求你了，这是你的孩子，我会带他走的远远的，不会打扰你结婚……”

话未说完，顾璟凡一把钳住江晴的下巴：“看看你这幅为了一千万连尊严都不要的样子，真叫人恶心！”

他厌恶的一甩手：“孩子如果能选择，知道有你这样的母亲，只怕恨不得自己没生过。”

江晴猛地跪倒在地！

孩子……不会想要她这个母亲吗？

这句话，让江晴浑身如被雷击！

这时，护士将手术告知书拿了过来：“池小姐，请签字。”

江晴看向顾璟凡。

那冰冷嫌恶的视线在这一瞬似乎变成了腹中孩子的目光。

痛得江晴无法呼吸。

见江晴依旧不肯动，一旁的秘书上前拉住她的手，强行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看着被拉进手术室的女人。

不知为什么，顾璟凡突然觉得烦闷至极。

都怪那个女人，实在太会作戏……

手术台上。

头顶的无影灯亮的刺眼，江晴睁着眼睛望着。

麻药好像生效了，又好像没有。

她竟能感觉到冰冷的器械停留在她腹部。

这一刻，江晴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从老人那听来的一个传说：被打掉的孩子是没有归处的，也不能转世投胎，最终沉入海底。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一下抓住离得最近的护士。

所有人都惊的停下了动作看她。

明明打了足量的麻醉，这女子怎么还有意识？

江晴拼了命从喉间挤出声音：“医生，求你取出孩子后把她还给我……”

医生瞬间捏紧了手中的工具，朝江晴点头。

麻醉的劲终于上来，江晴的手一点点垂下。

一片麻木中，她感觉有什么从身体里剥离。

有个细细的声音在她耳边喊着：“妈妈……我好痛……”

江晴眨了下眼，一行清泪突然流下。

……

手术室外。

顾璟凡正准备要走，就在这时，‘手术中’的红灯，一下熄灭了！

一个医生匆匆走出：“顾总，病人有轻微凝血障碍，如果继续手术，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顾璟凡看了眼手机上池母发来的短信：羡礼，岁岁肚子里可是个男孩，一千万可有点少了。

他冷笑道：“继续。”

第10章

江晴再次醒来时。

窗外天色黑沉，大雨滂沱。

她转头，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一个小盒子。

她眼眶骤然红透，小心翼翼伸手将盒子捧在手里，喃喃开口：“别怕……别怕……”

说着，江晴不顾浑身疼痛起身，慢慢的挪出了医院。

街道上，行人寥寥，急雨一滴滴砸在江晴身上。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不知多久，才终于回到家。

僵硬地站了许久，江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大盒子打开。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平安符，一个酸梅钥匙扣，还有一张三人合照。

平安符是池父出车祸前一天给她求的，钥匙扣……是她喜欢顾璟凡的开始。

那是江晴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了喜欢的人后，心脏可以跳得那样快。

而照片……是林蓓拉着她在顾璟凡篮球比赛获胜后拍的，照片里的他们，是这么的快乐。

回忆仍然闪闪发亮，可现实却已经冰冷得她承受不住。

眼泪涌出眼眶，江晴轻抚照片，找来纸笔，写下一封信。

——给林蓓：我最亲爱的朋友，让我最后叫你一声蓓蓓……

写完信，江晴叫了同城快递，将照片和信一起寄了出去。

最后，她抱紧小盒子，将平安符拿起放进口袋，独留下那枚钥匙扣，转身走出公寓。

……

洛城海岸，海浪阵阵。

一个女人站在冰冷刺骨海水里，海风咸湿，确是当初林蓓暑假最爱来的地方。0

她站了很久，才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