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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无妄之灾,是秦老夫人引给陆芳芳的,老人家心善,他不想对方因为这种事而觉得亏欠陆芳芳,所以想让她以后再也不提。
虽然这个意思他一句也没提,但陆芳芳还是看懂了,还配合地收下了一支金簪,告诉他银货两讫。
庄明诚有些无地自容,这一刻他清楚的意识到,他在欺负人,不是错觉,而是实实在在的欺负人。
让人不耻啊……
他得再做点什么。
“石丫。”
他喊了一声,小丫头正打算把东西放回私库去,闻言连忙折返,在门边探出头来,“爷?”
“去挑个最好的伤药给陆芳芳送过去。”
石丫面露茫然:“伤药?什么样的是伤药?怎么才算最好的?要挑个瓶子最贵的吗?”
庄明诚:“……”
他无力地挥挥手:“算了,你下去吧。”
他是想给陆芳芳送药,不是想让她送命,他那药箱子里有药也有毒,要是被这小丫头拿错了,岂不是平白害了一条人命?
他叹了口气,认命的起身去拿了瓶药,借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往清苑去。
里头有细碎的读书声,他侧头听了一耳朵,对方声音不大,可他耳力极好,都是战场上拿命博出来的本事,只是当初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本事会被他拿来偷听姑娘家的墙角。
里头陆芳芳在读孝经。
就是他让人逼着陆芳芳学的那一本。
原本他还想进去的,可现在却忽然没了勇气,犹豫片刻,还是将药放在门边,等躲得远远地才拈起一枚石子扔在了门上。
许久之后门才被打开,陆芳芳探头来,没瞧见人也没露出惊讶来,脸上带着几分受伤后的漠然,找不到人后抬手就要关门。
庄明诚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好在在关门的前一刻,陆芳芳发现了那瓶药,弯腰拿了起来。
庄明诚松了口气,正打算走,却见陆芳芳又把刚拿起来的瓷瓶放了回去,而后关上了门。
“……”
这女人怎么回事?
挣扎片刻,他还是上前敲了门,隔了一会儿陆芳芳才再次打开门,看见他的时候,她愣了一下,似是很意外,下一瞬眼睛就亮了起来,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再次暗淡了下去。
她很明显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低下了头。
庄明诚越发尴尬,迟疑许久才将药瓶递过去:“祖母的事是我误会了你,你需要什么补偿可以提。”
他没提那匣子首饰,既然陆芳芳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再明确的提出来,倒像是羞辱。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老夫人没事就好。”
陆芳芳却不识好歹的拒绝了, 庄明诚没能生气,反而是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戳了一下,这次的事陆芳芳应该的确是很难受吧,她几次想和他解释,他都没有听,还那么粗暴的拍开了她的手。
“陆芳芳……”
“忽然想起来,好像还真的有样东西想要。”
陆芳芳忽然开口, 庄明诚如释重负,只要陆芳芳要的不是八抬大轿嫁进秦家,他都会尽量满足,哪怕是她狮子大开口,要田产地契都行。
“你说。”
“妾想要一只木雕的兔子。”
陆芳芳哑声开口,一句话说得 庄明诚愣住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神,惊讶道:“你说什么?”
陆芳芳仿佛是以为他想拒绝,仰头笑了笑:“将军如果觉得过分,就当妾没提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想好了吗?我只会给你这一个机会。”
陆芳芳轻轻应了一声,却始终没有抬头。
庄明诚也无话可说,犹豫片刻,干巴巴地说了一声好就转身走了。
可等他走出去很远的时候,一回头还能看见陆芳芳站在门前,影子被门上挂着的灯笼拉的很长。
他脚步没有停顿,神情却越发复杂,这么好的机会,就要一只木雕的兔子……陆芳芳,你在想什么?
“将军勇武,妾仰慕已久……”
陆芳芳那句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庄明诚神情一滞,以往他能嗤之以鼻,这次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忽略了。
仰慕吗?
可是苏玉卿从十四岁等他到十八岁,他绝不可能辜负她……以后还是对陆芳芳疏远冷淡一些吧,他不能给她不该有的希望。
这般想着,他却还是随手捡了块木头进屋子,答应了陆芳芳的事他会做到的,这只兔子他会尽量用心。
可许是从来没雕过兔子的缘故,他一连雕了几块都不能要,竟然怎么雕都雕不好了,这一折腾就到了深夜,他丢开木头躺在了床上,觉得自已有什么大病。
陆芳芳又没急着要,为什么非得现在就雕?
可都已经动手了……
他叹了口气,重新拿起了木头,石丫却忽然火急火燎的走了过来:“爷,奴婢白天忘了件事,这才刚想起来,苏家的大姑娘今天让人送信过来了。”
庄明诚瞬间忘了手里的木雕,抬手将信接了过来,果然是苏玉卿的笔迹,简单的寒暄过后她提起了陆芳芳,说她鲜少离家,这忽然出嫁家里都十分惦记,问他能不能带人回家一趟。
庄明诚皱了下眉头,她并不愿意陆芳芳回苏家,去和她那个做妾的亲娘多接触,事到如今他已经很笃定陆芳芳本性不坏,那自甘为妾和坏人姻缘的事,应当都是她那个做妾的娘挑唆的,他不想让她们再见。
可苏玉卿难得写信求他什么……
罢了,回去就回去吧,到时候把陆芳芳看紧一些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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