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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娘一看到她那样子和叶琉涟的行装,就知道她这宝贝闺女又寻思着往外跑了。
“娘……”周勉在叶琉涟身后弱弱地唤了一声。
“大娘,周勉是来同我送别的。”叶琉涟忙打圆场。
“叶姑娘,你不用帮她掩饰了,我这闺女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周大娘摇头,放下篮子提了旁边的扫帚就走过来。
周勉一看娘这架势退了两步哇一嗓子就哭了,边哭边认错:“娘,我错了,我错了嘛。”
周大娘扫帚抬起又放下,还是没能打下去纠结了半晌才道:“罢了,你去吧,娘知道拦不住,你早晚都要往外跑的,与其自己偷跑还不如跟着叶姑娘来的让我放心。”
周勉停止了抽噎,眼眶红红的不敢相信母亲居然同意了。
周大娘放下扫帚紧握叶琉涟的手道:“你是柳先生的徒弟,我信的过你,就让她同你一路去吧。这孩子皮,还麻烦你多多照顾她了。”
叶琉涟也很喜欢周勉,点头应下了。
周大娘看周勉立刻开心地上窜下跳的样子又道:“她要是不听话,你就打她,不用手下留情!”
周勉闻言哀嚎:“娘!”
叶琉涟被她逗乐回身对大娘道:“您放心吧,周勉这性子我也喜欢的紧,定会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照顾的。”
“那就多谢叶姑娘了。”
周勉也没出过远门,一路新奇地到处跑,叶琉涟怕她跑丢特别叮嘱她不要离了自己视线,周勉也懂事,即使看见什么新奇玩意儿也不凑上去了,问问叶琉涟便作罢。
二人很快离开益州进入雍州地界。
“姐姐,这个城的名字好。”周勉兴奋地指着城门上“蓉城”的城牌道。
叶琉涟来时经过这座城市,对蓉城还是略知一二的:“此城遍种芙蓉树,每逢花期满城尽是芙蓉花香。我们来的还是早了些,若再晚些时日,你便可以看到芙蓉花盛放之景了。”
说话间二人已进了城,街边芙蓉树葱葱绿绿,看了便让人不自觉浮想之后花开盛况。
“唔,好可惜。”周勉嘴上说着,也不甚在意,两只大眼睛从进城那一刻又开始忙碌起来。
叶琉涟在心底舒气:幸好不是在花期,她对芙蓉花过敏,小时候不知,喝了芙蓉花茶,那是她记得幼年病的最重的一回了。想到这,叶琉涟算算时日,到雪山那日她在城里寄回去的东西此时应该寄到家了吧。由于都是小物件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加上她也不知会在雪山呆几日,就选了晚几日进京的商车。
叶琉涟算的倒是挺准的,就在她和周勉入住客栈后,寄送的物件就送到了叶府。
叶琉清拿到盒子时还奇怪呢,谁送个破盒子过来,看到盒子上的字就明白了:“这个急脾气的,人还没回东西先运了回来。”
叶琉清刚刚打开锁,盒盖子就被挤开,里面的物什啪啦啪啦掉出来,竟是些她在摊子上看到的小玩意,有的都被挤的不成样子了。叶琉清嫌弃地一样样拿开,等翻到箱底时,里面的东西已经被他扔掉一半了。
箱底放了一摞信,最上面贴了一张字条张牙舞爪地写着:叶琉清你要是敢扔一样你就完蛋了!
叶琉清瞄了一眼被他清出一半放在桌下桶里准备扔掉的物件,里面有被剑饰扎破的波浪鼓;已经面目全非的糖人;绳子已经扎成死结的项链等,于是伸手毫不犹豫地扔掉了。
字条下面一封封书信字体写的倒是工工整整的。
叶琉清数了数,一共十一封,十封给家里的一封给苏家那小子的,只是……叶琉清把她给苏家那小子的那封书信端平在眼前和那十封家书比较,十封居然比不上那一封的厚!
叶琉清看完了家书,每封都一张纸,很短,流水账地记了她的行程,没什么意思,一会就看完了,而后越瞅那封给苏子衾的信越不平衡。
“少爷,是小姐的信吗?”绿裳抱了一筐欲洗的衣物经过,看到叶琉清持了封信对着阳光左右打量。开始没注意,一暼间看到信封上是小姐的字就小心地问了声。
“哦,你来的正好。”叶琉清把信放下刚想唤她过来把信捎过去,想了想还是自己去吧,于是摆了摆手:“算了,没事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绿裳没得到回答不死心又问:“小姐信里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没呢。”叶琉清t?把信揣在怀里,顺手把旁边的一块帕子丢进绿裳提着的筐内,“帮我一块洗了,好了拿给我,要去还给人家姑娘的。”
“是。”绿裳回答的声音有些低落。
在她低头看刚刚被丢来的帕子时,叶琉清的声音从自己头上传过来:“莫惦记了,她好不容易出去了,还不得撒了欢地玩一顿再回来么,毕竟以后怕是也没这种机会了。”
等绿裳抬头时,叶琉清人已不见了。
“咚咚。”
“进。”苏子衾支着脑袋抚弄手里的杯盏。
叶琉清开门进屋:“天气已渐暖,苏兄怎的还闷在屋内,真是浪费这大好的春景了。”
苏子衾抬头,眸里带了些许迷离的神色:“我又不是你。”
“你喝酒了?”叶琉清看他微醺的神态,拿过酒瓶看了看。
“桑葚酒,叶兄要不要也来点儿。”苏子衾取过一个杯子给他倒上。
叶琉清也不推脱,端起品了一口:“清甜尚可只是有些涩,可惜了。”
“是吗,我觉得正好。”苏子衾饮完一杯又满上了。
“素日里都不大见你饮酒,今儿的怎么想起自酌两杯了?”叶琉清咂巴嘴,只觉初入口的清甜已尽去,只余满口的涩,遂倒了一杯茶把涩味压下,“只是苏兄这饮酒的口味吧,着实与他人不同。”
“那就别喝了,我还舍不得呢。”
叶琉清看地上已放了一个空酒瓶,桌上那瓶也去了大半。苏子衾酒量并不好,只是看不出醉态,他便突然想借着苏子衾酒劲问个他一直想打探的问题。
“苏兄,你这莫不是在借酒消愁吧。”
叶琉清见他没答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自小妹订婚以后,就没怎么见你们来往。你也知道,小妹素日任性惯了,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苏兄多多包容。”
苏子衾敲了敲又空了的杯壁,眉头微皱,声音略带不耐:“你想说什么?”
叶琉清有些事压在心里久了一直不痛快,端起刚刚未喝完的酒,一口饮尽,借着这股劲索性把一直想打探的问了出来:“认识这么久了,我一直拿你当兄弟看,你今天就实打实地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小妹!”
“喜欢谁,叶琉涟?”苏子衾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噗嗤一声笑开了,“不喜欢!”
叶琉清听到这话心里一直提着的那块大石头才落了地,可是还没等他踏实一会,苏子衾一句话又把它提溜了起来。
“这就是你想听到的答案吧。”
叶琉清挠头:“苏兄,你这是醉了还是没醉啊,别逗我了。”
“嗯,我醉了。”苏子衾抬起头,眸子已经半分不见方才的迷离了,“醉了,要休息了,叶兄还有事吗?”
“哎,无事了。”叶琉清看他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再说什么,掏出书信搁在桌上走了。
苏子衾瞥了一眼书信,没动它,把剩下的酒一杯一杯喝尽了才拿到手里拆开。
入眼就是叶琉涟张牙舞爪的大字,和封页上规整的字体完全不同。数量倒是不少,厚厚一小沓,约莫十来张。
“见信好。哦,你可能不太好,像你那般小气又斤斤计较的性子,大概到现在还在因我不辞而别而生气吧。不过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你说风就是雨,也不给我个理由就甩脸色。我不开心了,有小情绪了!”后面几个字写的尤其嚣张,必是刚出门还带情绪时写的,后面附上一个大大的鬼脸。
后面几张就没再写字了,每张一副画,都是她喜欢的随性画法。她把看到的有趣的场景画下来然后把苏子衾画进去,只是画苏子衾时,带了些故意作弄的意味。
比如他手里这张:山水风景是秀美的,苏子衾舞剑时的动作也是标准的,只是二者结合时偏生把苏子衾画在了树林的一处马蜂窝下。苏子衾正好一剑刺入马蜂窝中,几只蜜蜂已经飞了出来。这还不算完,苏子衾身后的树旁蹲着一只大狗熊,一脸馋相地看向蜂巢的样子画的栩栩如生,感觉它的口水随时都要滴下来。
苏子衾看着也不恼,嘴角还带了笑意,一张张翻过去,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渐渐蔓延到眼底。
几张纸苏子衾反复看了有五六遍,直到天幕暗沉,他才把信理好,起身将他们放到柜中的一个暗格里。
“阁主。”一人飞身而至,落地竟无一丝声响,可见武功不俗,抬头间得认就是上次来的那个黑衣人。
“塘平。”苏子衾凉凉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你也有失手的时候。”
“属下办事不利,听凭阁主责罚。”那个叫塘平的黑衣人没听到答复,抬头看到了苏子衾低沉的脸色又道,“那小子入了雾瘴,我等破不开,然后……就跟丢了,阁主放心我等必将竭力搜寻,好在三皇子遣去的人马已经解决了,那人暂时应无性命之忧。”
苏子衾支手扶起塘平:“他心地纯良,为寻亲妹不远万里跋涉,若是找到就把他引到交州去,我自有安排。那个人呢?”
塘平一瞬会意,答道:“人已到蓉城,对了,回报说在蓉城还看到了叶小姐和一个半大的孩子一起。”
苏子衾闻言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而后转身阖眸轻应:“我知道了。”
风云变幻,只需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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