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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镜一只手撑着地站起身,她两条腿已经彻底麻了,刚起身时直接重新摔回了地上,手臂又僵又痛,即便如此她也狠狠一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
屋内没有一个太监宫女敢去扶她,她起身后略站了站缓和不适。
宋怀永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冷冷的警告:“这是小惩大诫,你若是再敢放肆,直接滚出雍都,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宋镜没有谢恩,她咬着嘴唇将头颅低了下去,两只手扶着大腿往前走,每走一步都感觉腿变成了木头,更麻更痛。
这几步路走的十分艰难,她没有出言求助,宋怀永也没有让任何人帮她。
她几乎是自己将自己抬出去的,迈出御书房门槛的那一下,她径直朝地上摔去,门帘也瞬间就被太监放下了,她以为是太监们看人下菜碟,嗤笑一声,只是没摔在地上就被一个宫女给搀扶住了。
宋镜一愣,在这宫里,没有人敢明着忤逆李覃去帮助她。
她抬眼去看,宫女长相平平,身量不高却十分有力,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半抱着她低声道:“公主小心。”
宋镜被她搀扶了几步靠在一旁的廊柱上缓了缓,她盯着宫女看,宫女却垂手退开了。
似乎只是谨守本分,出于规矩扶她一把。
宋镜不再看她,走到廊外跪了下去。
她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了,嘴里一片血腥,脖子上破皮渗出的血也染了一片红,又干在雪白的脖颈上看着有些骇人,手背上也被瓷片划伤,留下一个新鲜的伤口。
宫女有些怜悯的望着她又迅速低下头去,宋镜并不觉得自己可怜,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只是受了宋怀永的屈辱罢了,有何可怜的,她最可怜的时候早就过去了。
她跪了许久,即便轻微的换过动作也依旧感觉不到双脚在哪了。
宋怀永一直没从书房里出来,倒是坤宁宫那边使人来送了一次羹汤。
宋镜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觉得这天格外的长,太阳迟迟没有落下去,在她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膝盖,要摔在地上时,一阵纷杂的脚步声惊醒了她。
一个太监带着一个身穿鱼鳞纹大氅的男子疾步向御书房走去,宋镜没看清那人的脸,只感觉有些熟悉。
走到廊下,男子站住,太监径直进了御书房,在外间道:“禀陛下,宜昌郡侯有要事求见!”
宋镜离得不远,又模模糊糊听见他道:“八百里加急,扰了陛下,请陛下恕罪。”
站在廊下的宜昌郡侯回过头来对宋镜颔首问安,“见过公主。”
宋镜认识他,宜昌郡侯郭驰,此人深得宋怀永信任,在朝中握有实权,刚三十岁就权倾一方了。
她略微颔首,算是回了此人的礼。
内监首领进来宣了郭驰进去,外面又恢复了安静。
刚才引着郭驰过来的小太监对旁边的小宫女使了个眼神。
那宫女赶紧走了ʝʂɠ过来搀扶宋镜,又小声道:“公主快回去吧。”
宋镜并没有听见宋怀永让她回去的话,她有些警惕的要抽回手,却因为手臂麻木又被宫女抱住。
宫女附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公主别担心,郡侯会处理。”
宋镜神色冷淡,“本宫与他无亲无故。”
若是李覃要害她,一旦她擅自离开,宋怀永定然会找出别的法子惩治她,况且她并不相信有人帮她。
她看了一下两边的守门太监,那两个人竟然看也不看她们,似乎对她的起身离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不是宋岐能办到的。
宫女怕她摔倒,依旧强势的扶着她道:“公主出宫就知道了。”
宋镜却根本不相信她,并不要她扶,甚至转头要往廊下跪。
宫女无奈,也害怕在这拉扯久了生出什么变化,凑到她耳边道:“是钟离少主。”
竟是钟离元铎的人!
宋镜有些吃惊,钟离元铎就算真的站在宋岐这边,跟她也并没有多大的利益牵扯,况且她受这样于朝政而言无关痛痒的罚,钟离元铎凭什么让宜昌郡侯来帮她。
钟离家和宜昌郡侯府也素来没有任何牵连。
她只是一瞬的犹疑,宫女就赶紧道:“公主,少主说若您不信,就问您,还记不记得入云客栈。”
宋镜心下一松,真的是钟离元铎。
她任由宫女将她拉了起来,搀扶着离开御书房,只是双腿却只有那种彻底麻掉的感觉,比痛还难受。
她几乎咬着牙往外走,刚出御书房所在的太和殿她就双腿一软,差点跌在地上。
一个宽厚挺拔的怀抱将她一把捞了起来。
钟离元铎比她年纪还小,却比她高了许多,宽肩窄腰,手臂似乎蕴含了无数力量,轻轻松松就将她提住抱了起来。
宋镜紧张的一把抵在他肩上。
“你怎么在这?快放我下来!”
“再磨蹭一会儿说不定李覃就来了。”
说着不由宋镜挣扎就抱着她钻进了软轿。
软轿狭小,一般都是宫中女眷害怕晒了或者是下雨了才乘坐的。
他们两个人进来,宋镜就只能紧紧挨着钟离元铎坐。
两个人的分量格外的沉,抬轿子的太监却轻轻松松就将他们抬了起来。
宋镜这才觉得松了口气。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在这?又为什么帮我?”
钟离元铎靠在轿子上,他收拢了双腿,许是依旧觉得挤,又翘起二郎腿,将大部分的空间留给了宋镜。
“我不是说了,我站在太子这边。”
“你站在太子这边,不是钟离家站在太子这边?”
“对。”
钟离元铎从怀里摸出来一条丝帕和一个小小药瓶,倒了些药粉在帕子上,然后拉过宋镜的手给她包扎住伤口,他手指纤长,掌心宽厚,宋镜被他握的一缩,却被钟离元铎捏住指尖扯了回来,强硬的给她包好了手上的伤。
然后她就看着这人望着她脖子上的伤痕,神色有些怪异,像是惊愕,又像是憎恶,却又含着点不忍。
宋镜却还顾及他刚才说的话,偏了偏身子挡住伤痕,有些不屑的笑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有什么区别?钟离少主一个人能请得动宜昌郡侯效力?”
钟离元铎挑眉看着她,他眼里没有得意,只是看着宋镜的眼神像是看小孩子,“公主,我们那么早就相识,你参政弄权,分析朝局,为什么不花些心思在钟离家,为什么不查一查我?”
不等宋镜露出什么表情,他又道:“那样你就会知道,皇上不是在包容钟离一族,而是忌惮,也会知道我于钟离一族而言的价值和意义。”
宋镜却并不觉得自己被嘲笑了,她反而抬眸看向钟离元铎,“那你们为什么不取而代之呢?”
钟离元铎笑了笑。
“大抵是因为我们缺个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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