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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已深,四下无人。
  晏梨的分量很轻,裴尘寂抱着她在九曲回廊下穿行。
  “都到府上了,赶紧放我下来,我是肚子被人捅了又不是腿。”
  这已经是晏梨第八次咬牙强调了。
  要是被人看到,谁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
  可惜,裴尘寂充耳未闻,着实气到了晏梨。
  “你放不放?”
  裴尘寂终于搭理她了,神色微妙,淡淡斜睨她,“怎么,又想咬我?”
  听出男人话里的玩味,上次的事不受控制的在她脑海里冒出来,让她脸颊发烫。
  路过一个转角,一道儒雅身影迎面而来。
  晏梨谨慎的抬眼看去,就见对面倏然僵在原地。
  晏梨眼神变得微妙轻讽起来,没想到会是周景冽。
  这里离晏蕊的院落很近,大半夜的,周景冽竟然还没走。
  周景冽眸光错愕发紧,“晏梨?”
  晏梨表情冷嘲犀利,“看来周公子这是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如何,白月阙的药好用吗?”
  周景冽将她卖了为晏蕊换药的这笔账,她迟早是要算的。
  周景冽脸色一白,避开了眼,有点不敢去看晏梨。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傍晚才将晏梨送到白月阙手上,她那时甚至还身受重伤,怎么可能从那群人手里活着逃出来?
  突然,周景冽蓦地看向了裴尘寂,晏梨是他救的?
  看到两人亲密的样子,周景冽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连刚被晏梨戳穿的心虚也抛到了脑后,他理直气壮的冷声质问:“他是谁?你一个闺阁女子,竟三更半夜和一个外男在外面鬼混,晏梨,你还知不知道廉耻?”
  晏蕊笑了,“敢问周公子大半夜又为何会出现在晏府,是刚在晏蕊那里私会完出来吧?你一个恬不知耻又当又立的衣冠禽兽,也配贼喊捉贼指责我没有廉耻?”
  “你少血口喷人,我不过是去探病,且还有诸多下人在场,可你和他却是独自外出,身边一个仆从都没带,谁知道你们在外面有没有行什么苟且之事?”
  周景冽越发咄咄逼人,晏梨和外男如此亲近的样子,落在他面前刺眼极了。
  晏梨双眸微冷,还想开口,却见裴尘寂忽然将她放到了栏边坐下。
  她一愣,还不明白裴尘寂想做什么,就见他一步步朝周景冽走去。
  周景冽心下发怵,但还是强撑着气势,作为进士,云江城里有头有脸的权贵名门,他几乎都认识,却从未在里面见过眼前这个人。
  因此周景冽认定了,眼前这个陌生男人,不过就是一介凡民。
  “你想干什么?别怪我没警告你,我即将上任云江城通判之职,你一介贱民,若敢冒犯官身,可要受重罪惩……”
  周景冽的威胁还没说完,就被裴尘寂狠狠朝脸上砸了一拳。
  周景冽踉跄着摔倒在地,当初吐了口血,气得目露狰狞,爬起来冲过去想还手。
  裴尘寂薄唇边扯起讥讽森冷的弧度,好久没见过这种蠢货了。
  他偏头活动了一下筋骨,整个人矜贵孤冷,高不可攀,几乎难以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只见周景冽刚接近他,身子就犹如破布般被踹飞出去。
  那具身子重重砸在墙上,夹杂令人心惊肉跳的咔嚓声,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以前温润儒雅,一尘不染的周景冽,如今狼狈的像条狗,被打到爬都爬不起来,接连不断的呕血。
  裴尘寂虽然暂不知到底是谁动的晏梨,但一定和周景冽脱不了关系。
  所以,他半点也没留手。
  晏梨在一旁看呆了,这男人打起人来的时候,永远那么桀骜不羁,又狠又帅。
  周景冽断断续续咳嗽着,眼神变得阴狠,“你竟然敢伤我,我一定会上报官府,你不过就是个贱民,等着被下狱抄斩吧!”
  “想去告状,也得先有证据。”晏梨唇边挑起讥讽的笑,“谁看见了?”
  这里就他们几个人,连个能给周景冽作证的人都没有,他拿什么去指证是裴尘寂干的?
  “你!”
  周景冽气得差点就是一口老血吐出来。
  他没想到,晏梨竟然完全一点都不向着他。
  “周景冽,你一口一个贱民,可你别忘了,你也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你也曾是你口中最看不起的那些贱民。翻身是让你站起来,不是让你踩在别人头上。”
  晏梨神情凛冽严明,让周景冽浑身一震。
  裴尘寂不由偏头定定的看她,眸光愈发深邃。
  晏梨继续无情的嘲讽,又在周景冽心上深深的扎了一刀:“我忘了,你伤成这样,至少得养半个月吧,看来通判这位置,你是坐不上去了,以后依旧是贱民。”
  空缺的官位可不会等人,周景冽因伤无法上任,自然就会有其他人顶上。
  周景冽眼中血丝弥漫,“晏梨,你就这么恨我吗?恨到甘愿自暴自弃,随便从外面找一个男人来刺激我?”
  在周景冽看来,晏梨如今会这么对他,无非是因爱生恨。
  “周公子,给你个建议,在找大夫看伤之前,先让大夫给治治脑子,你这癔症实在病得不轻。”
  晏梨轻嗤,她也是很久没见过这么极端自负的人了,毫不留情的打击他:“睁开眼看看事实,你以为我恨你?其实我根本就没把你这种蠢货放在眼里。”
  “记住了,我做什么,跟谁待在一起,与你没有一丝关系,管好你这张狗嘴,对我指手画脚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虽然你是个负心薄幸自私卑劣的烂人,但也用不着整天以己度人,觉得谁都得跟你一样。”
  一番话落,周景冽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晏梨懒得搭理他,只看向裴尘寂,“我们回去吧。”
  而裴尘寂森冷视线扫向周景冽,所有碍事的东西,都应该消失在这世上。
  晏梨小手抓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对他略微摇头。
  周景冽如今好歹算半个官身,死在晏家的话,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裴尘寂没好气的看着她,到底还是没有再做什么。
  晏梨被裴尘寂带走后的不久,深夜还在忙碌的下人,发现了受伤的周景冽,忙将消息传给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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