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他才知道那种眼神叫做“怜悯”。
但他不在乎，也没有时间在乎。
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每天下地干活太辛苦了，农闲时候还要到处跑去捡废品卖钱。
他放学后，都是飞奔回家帮奶奶干活。
奶奶总不让他干，让他去学习。
中考过后，他的成绩很好，是县状元，同学说他这成绩，在市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他当时也没在意，考上哪个高中，就上哪个吧！
他只是有点发愁，高中不属于义务教育了，听说学费很贵。
奶奶让他不用担心，说她从他小时候起就帮他存学费了，到现在已经存了很多钱了，肯定够他上学的！
当班主任带着县一中的老师和市一中的老师来他家找他时，他正在地里帮奶奶挖土。
奶奶赶紧拉着他回家见老师。
县一中老师说，可以给林达免学费、生活费，每学期还有三千块钱奖学金。
市一中老师说，可以给林达免学费，但不免生活费，奖学金得看成绩。
林达站在他奶奶背后，比林奶奶高出小半截身子，用力地扯林奶奶的衣下摆。
林奶奶知道他的意思，林达想去县一中。
免学费、生活费，加三千块奖学金，相当于每学期不要花钱，以林达的节省，每年这三千块绝对能存下来。
林奶奶拍拍林达的手背，非常直截了当，就问了班主任一句话。
“李老师，县一中和市一中哪个学校好啊？”
县一中的老师听林奶奶这么问，当场面色就尴尬起来。
“林奶奶，县一中的教育质量是比市一中差一点，但也是我们县里最好的高中了！
而且张老师跟我tຊ保证，只要林达一进县一中，就是重点班。
这等于一脚踏进了重点大学的大门，可是多少同学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市一中的招生办于老师，见班主任李老师都偏向县一中，顿时急了。
他也不想错过林达这个好苗子。
数理化生四科全部满分啊，这届中考除了纪斯远，也就是一个林达了。
于老师甚至专门问过林达平时这四科的成绩。
好家伙，这几门考试，次次基本上都是满分。
别人考95分，是因为实力只有95分。
林达考一百分，是因为试卷只有一百分。
不过这孩子文科弱了点，但没关系嘛，高二是要文理文科的，可以让他班主任重点督促英语和语文的学习，再不济还可以走竞赛路线。
一瞬间，于老师脑海里，已经闪过好几种对林达的培养方法。
县一中的张老师，神情则跟于老师完全相反。
听李老师这么一说，顿时知道李老师是偏向他的了，面上不由得得意起来。
市一中只免个学费，进去了还是普通班，哪有直接进县一中的重点班好！
“林达他奶奶，只要林达同意进县一中，就是重点班。
每学期，三千块钱奖学金，我们准时打到您卡里！”
张老师拍胸脯保证。
于老师坐不住了：“林奶奶，市一中教育质量是星城市最好的，去年光是考上华清京北的，就有十几个人，高一进去虽然是随机分班，但等到高二分科时，我们会根据学生的成绩，划分有特长班、竞赛班、实验班、火箭班……”
林奶奶听不懂老师说得这些重点班、竞赛班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李老师说市一中好。
“市一中好，小达就去市一中念书！”
“以林达同学的成绩，完全可以走竞赛路线，要是成绩优异，可以直接保送华清京北……
什么，林奶奶，你同意林达上市一中？”
于老师还在讲市一中的一二三四五六七点好处，猛然听见林奶奶这话，还没反应过来。
林奶奶点头：“是，市一中更好，林达要去上市一中。”
任凭林达在后面将衣下摆都要拽破了，也没能扭转林奶奶的意见。
于老师欣喜的当场就掏出一份通知书，手写上了林达的名字递给林奶奶。
张老师则气得当场就摔门而走了。
于是林达就这么背着行李不情不愿地来了市一中上学。
吃饱喝足，池蝉硬拉着林达闲聊。
才知道，原来她的同桌是个理科天才。
不过，关于于老师说得那些竞赛班、重点班之类的，应新的政策要求，为更好的实施素质教育，到了高二，市一中就会将这些全部取消。
当然，艺术、体育特长班除外。
高二以后，市一中全部只有普通班。
但池蝉觉得，现在没必要告诉林达，否则不好解释她是怎么知道的。
听林达讲完他的故事，池蝉只觉得：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只有我。
酸成一只柠檬的池蝉感慨。
“进了市一中后，才发现我身边卧虎藏龙，只有我一只菜鸡，在猛兽群里欢快地蹦跶！
以后要抱紧同桌的大腿，我未来考哪所大学就全靠你了！”
池蝉抱拳调侃。
两个人的关系在这一刻，更进一步，是朋友了呢！
不仅池蝉高兴，林达也很高兴。
班级上的同学一看到他，眼神里都是淡淡的嫌弃。
林达懂，所以平常都尽量不跟同学说话，也能省下更多时间用来学习。
但池蝉是个例外，新朋友很热情，对他也很好！
林达觉得，以后他一定要多多监督新朋友的学习，帮她考上理想的大学。
池蝉还不知道，林达这个新朋友已经帮她做好了未来的学习规划。
她只知道，今天她跟林达的关系更进一步了，以后能脸皮更厚的去请教问题了。
双方都很满意。
张巧月此时也很满意，在菜市场收摊前，她买到了最后一大块上好的五花肉，老板那还剩的一些龙骨，张巧月也包圆了。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和池明和和池爷爷报喜。
“好好好！
生意好就好！”
池明和高兴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