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许棠现在是彻底听不懂。
她一向是看在三年同学的情分，加上周轩这人性格也还算可以，平时她才没有退避三舍。
“你看了我的情书，平时还答应给我讲题，难道不是默认吗？”周轩表情有些难堪，还在依依不舍地追问着。
毕竟他在高三也算是小有名气，现在被许棠这样避之不及的态度刺激到。
许棠本来刚刚被张宏搞得心情就不好，现在被人纠缠着更是烦闷，她使了力气甩手腕，却也无济于事。
“我不知道什么信还是情书，马上要上课了，请你放开我。”她脸色冷若寒霜。
偏偏周轩攥得紧，许棠手腕都发痛，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人，她心口恶心和恐慌混杂着。
正要抬脚踢面前人的小腿的时候——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怒气冲冲的中年男声插进来。
许棠侧眼，看见熟悉的身影，正是刚刚还在办公室的张宏，她刚松下一口气。
如果再没有人来，她也不敢想周轩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老师...”许棠还没出声，反而是周轩先开口，连忙放开了自己手里面女生的手腕。
“和我来办公室。”
许棠跟在后面，真是不知道今天撞了什么霉运，这样的事情也能让她赶上。
“早恋是重大违纪，什么时候还敢做？”张宏把桌子拍的整个办公室都能听见。
“我没有。”许棠出声，凭什么莫名其妙就给她扣帽子。
周轩也解释道，“我们就是说几句话，没有早恋。”
张宏抬眼看她，“刚刚在楼道我都看见了，早恋的处罚你们也见过通报，叫家长来然后回家反省一周。”
“我一会会通知你们班主任。”
现在这个时间回家，会落下多少进度不说，临近毕业叫家长未免太过丢人。
“老师我们只是...”许棠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男生打断。
“老师，是她说有话和我说，我就是被叫过去的。”
许棠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真的？”张宏问周轩。
许棠觉得实在荒谬，周轩是他的课代表，得意门生，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说明他已经相信了周轩。
她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你颠倒黑白，明明是你说有事找我，还说什么情书之类的。”
“那你倒是拿出情书来。”周轩看着她。
许棠哽住，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东西里面有情书，只是刚刚周轩自己说的，更何况现在让她拿出来。
周轩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拿不出证据，转头开始卖惨，“老师她撒谎，我真的是被她叫住，然后和我表白，我说好好学习没答应，她就抓住我的手不放。”
“你胡说。”许棠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颠倒黑白的人，气得直掉眼泪。
张宏本来就有意偏袒周轩，和他说道，“你先回去。”
许棠站在原地，她现在辩解无用，张宏本来就不喜欢她。
“你一个女孩子不知廉耻，还主动追求人家男生，是不是为了让人周轩给你补习数学成绩，我就说最近进步这么大。”
一字一句难听极了，许棠手背抹了一把眼泪，直视着他，“他一面之词你就信了，学校是没有监控吗，我要求查监控。”
张宏第一次觉得这个女生居然不好管控，但他也不着急，毕竟两人手拉住了是事实。
“学校监控你一个学生想查就查？心里有没有规章制度，你说说你是看上人家什么了，长得好看，成绩好，还是家里有钱。”
许棠恍然大悟，她记得以前有人说过，周轩父母是双职工，在江市有些门路。
她只觉得这样的老师让人恶心，哪里有师德可言，也没了所谓的尊敬，冷声道。
“通知家长是吧，老师，我会让我的爸妈过来，希望您还能问出刚刚的问题，一字不差地复述一遍。”
许棠转身出去，手上已经全都是汗，刚刚不过是故作镇定，上课铃响起，教学楼外面的广场瞬间空了下来，只有她自己无头苍蝇一样乱走。
她慢慢往外走着，刚刚是有些冲动，她其实并不想临近毕业给爸妈找事情，本来他们的工作就忙。
都现在这种地步，她索性光明正大地把手机拿出来，在联系人一栏滑动着。
大哥赶不回来，二哥脾气太暴，她怕会打架。
沈确宴。
她手指顿住，从上次电话之后她就把他的备注改成了全名。
把莫名其妙的想法驱逐出去，这么丢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别人过来，何况还是他。
许棠站起身想着措辞一下再给爸妈打电话，垂头往前走着，因为没看前面的路猛地撞到一堵人肉墙。
“唔——对不起。”她连忙道歉，捂着自己的头。
“逃课？”
头顶清冽的男声响起，尾调带着点调侃的笑意。
许棠以前看书里说，忘掉一个人最后忘掉的是他身上的香气。
她听见熟悉的声音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鼻尖涌入那股苦涩的佛手柑香气，她才慢吞吞地抬头。
看见男生锋利的五官，眼尾狭长上挑，带着点坏，他的头发剪短，鬓发剃得干净，整个人看上去沉稳了不少。
也更冷了。
“哥哥？”许棠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环境，确实是她的高中没错。
沈确宴带着凉意的手指落在女生的脸颊上，捏了捏上面的软肉，弯腰和她平视。
“傻了？”
他看着面前的女生还发呆，正想要给她解释自己为什么在这，倏地——
穿着校服的女生径直扑进他怀里，撞得他差点没站稳，女生的手紧紧揪着他身上的外套。
他被抱了个措手不及，反应了一会，手覆在怀里人的头上，轻声问，“怎么了？”
许棠没有回答，只是从他怀里传出呜呜的哭声。
和上次除夕时候安静地掉眼泪不一样，这次她的哭声像是压抑不住，迫不及待地想释放。
沈确宴被她哭得心口发紧。
“没事了，哥哥在。”他只能不停拍着女生单薄的肩膀安慰着。
一直到哭声渐歇，许棠脸还埋在他的怀里不肯起来，旁边有路过的人投过打量的目光，沈确宴把人带进楼道里面，手掌抬起她的下巴。
女生两只漂亮的杏眼肿得像是核桃一样，还挂着泪珠，可怜得不行，不断抽咽着就往他怀里躲，像是怕被人看到自己。
“怎么哭成这样？”沈确宴皱眉，心脏像是被人抓在手捏着。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他确定一点——
他不想让怀里的人继续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