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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放心,姑娘无碍的,约莫再过半个时辰便醒过来了。”
  大夫恭瑾答完了话,背起药箱子,一五一十的说道:“大概是受了惊吓,或者情绪大起大落所致。”
  “嗯。”
  江沅煦捏了捏眉心,看向床榻上的女子。
  这就晕过去了,女人真是一碰就碎的东西。
  “总归体虚,开点补身子的方子。”
  大夫立刻照做。
  -
  宁明月闻着浓厚的药香味醒来。
  撩开柔软的被褥,手腕疼的厉害。
  宁明月坐起身,看了眼手腕上的勒痕,这勒痕像一条红色的蛇,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眼。
  昏迷之前的情形慢慢浮现在她脑海中。
  衣不蔽体,刻骨的疼痛……
  还有他说的那句:说着心悦我,又和秦时纠缠不清,宁明月,你怎么敢?
  宁明月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寝衣。
  不是她的。
  但她认得这种布料,是云锦,她曾在见过大嫂穿,可大嫂也只有一件而已。
  寸锦寸金,可见名贵。
  “小姐,你醒了?”小兰把药碗端到她床榻前,“小姐,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喝药?”
  “什么药?”
  “大夫给小姐开的药,宴将军说,喝了这药小姐就可以回家了。”
  宁明月皱眉。
  这该不会是什么慢性毒药?
  每月服用解药的那种?
  “我不喝。”
  宁明月很排斥这东西,宛若它千真万确就是一碗毒药。
  小兰低头看看药碗,又抬头看看小姐。
  “可是……将军说你喝了药才能走。”
  ……
  江沅煦忙完了事,过来看看宁明月醒了没有,却刚巧看到她打开窗,一碗药哗啦啦的倒在了窗外花坛中。
  那女子又迅速抽回手,关窗。
  他抿直了唇。
  ……
  宁明月穿衣服的时候发现胸前伤口上了药。
  “小兰,你给我上的药?”
  小兰没明白:“什么?上什么药?”
  见她一无所知的模样,宁明月又问了句:“我的寝衣是你换的吗?”
  小兰摇摇头,“不啊,我没有动。”
  宁明月倒抽了口凉气。
  将军府上几乎没有婢女,只有仆从和侍卫,那么给她上药换衣服的……
  她不愿去深想,麻溜的换好了衣裙,“小兰,我们走。”
  还没走出这屋门口,江沅煦就大步迈进了门槛。
  一来便问:“药喝了?”
  宁明月面不改色道:“多谢将军赐的药,明月不敢浪费,一滴不剩的全部喝了。”
  江沅煦逼近她,低头,凑到她唇边。
  “我尝一尝便知。”
  宁明月垂首后退一步,握紧手中拐杖:“将军恕罪,我眼睛不便,不小心打翻了药碗。”
  “方才怎么不说?”
  “怕将军怪罪。”
  江沅煦若有所思。
  “这么说,你是不想走了。”
  宁明月赶紧迫切的道:“将军,还可以再熬一碗吗?”
  她推了推小兰。
  “快去。”
  “好!”
  小兰从不质疑小姐叫她做的事儿,一溜烟跑没了影。
  屋子里便只剩了江沅煦和宁明月两两相对。
  宁明月的余光扫到被她仍在地上的云锦寝衣,斟酌了下。
  “寝衣我会洗好了拿来还给将军的。”
  江沅煦嫌弃道:“几年前那件就不合身了,你还给我有何用?”
  她只觉得合身,却分辨不了那是不是男人的衣服。
  可竟然是他少年时候,身量还未如此高大时的旧衣。
  她穿了一个男人的衣服,而且是寝衣……
  宁明月面红耳赤道:“那我便不带回去洗了,将军丢了便是。”
  江沅煦不耐道:“让你穿委屈你了?你自己连件寝衣都没,穿个肚兜便窝被褥里了,外人深更半夜到你屋里来情何以堪?”
  宁明月一愣。
  深夜里到她屋子里来的,除了江沅煦哪里还有过第二个人?
  江沅煦继续道:“我让人收拾了一箱子,赏你了。”
  宁明月咬了咬下唇。
  论羞辱人,还是他有本事。
  哪怕他的衣服再好,再华贵,可拿穿旧的寝衣赏人,还一副恩重如山的姿态,他该是头一个。
  “多谢将军。”
  她作出感激涕零的模样。
  药重新熬总归至少要等上小半个时辰。
  江沅煦在圈椅上坐下来。
  “会不会按硗?”
  宁明月双目呆滞,用耳边辨别了下方向,点着拐杖上前。
  江沅煦语气趋冷:“还装?”
  冲过去掐他脖子的时候精准的很。
  宁明月不敢再卖弄,赶紧走到他身后,拐杖放在一旁,卖力的捏起他肩膀。
  她很会用巧劲,比府里那些男仆的手法要细腻的多。
  江沅煦却仍要挖苦她。
  “没吃饱?”
  宁明月只能更用力。
  手都按麻了,她还在咬牙使劲,终于等到他说:“行了。”
  宁明月如释重负的松口气,揉了揉麻木酸痛的手腕。
  紧接着,他长腿一伸。
  “按这里。”
  她换了个姿势,跪在他身前。
  只是春日里她本就穿得单薄,稍稍俯身,宽松的衣襟下落,便能叫春光一览无余。
  她腾不出手来去遮挡。
  一双素手在他修长的腿长一寸寸捏着,软烟罗的衣袖滑至肘弯处,露出一截雪浮玉臂,及腕处艳红的勒痕。
  江沅煦眸色深深道:“你以为,秦时对你是真心的?”
  宁明月垂首不言。
  是不是真心没那么紧要,他真真切切的待她好,尊重她,她都看在眼里。
  这世上对她那样好的人寥寥无几。
  江沅煦道:“他上一个执意要娶的女子,是个哑巴,听不见的。”
  竟有这样的过往。
  宁明月心想着,秦大人当真有菩萨心肠,他怜悯弱势之人,不顾世人如何看待,执意要娶那样的女子。
  可怎么最后没有娶呢?
  江沅煦道:“因那女子是装的,实则她听得见,也并非哑巴。秦时知道真相之后,便对她厌恶至极,连再见她一面都不肯。”
  被如此欺骗,自然是不会原谅的。
  宁明月懂他的意思,无非是敲打她。
  她忍着手腕酸痛,努力做到力量均匀的捏着腿,轻道:“我不会再与秦大人有牵扯。”
  “你还没听完,”江沅煦笑道,“那女子死于秦时的母亲手下,仗杀。”
  宁明月一怔。
  怪不得,秦时那样好的条件,却和江沅煦一样及冠之年仍未娶妻。
  原是江沅煦的爱慕者长公主,秦时身后的母亲荣华郡主,都是狠辣之人,将他们身边的桃花一一折去。
  “若是秦时相护,他母亲何至于此,”江沅煦寡淡的说道,“秦时只当是死了个毫不相关的人,替她收尸都不肯。”
  宁明月心头窜起凉意。
  好歹曾是他执意要娶的心上人,哪怕不再怜惜,恩断义绝,岂至于如此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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