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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尘收回视线,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咬在唇边,点上。
  旁边的女人在温柔地提醒:“吃饭的时候,少抽一根吧,对肠胃不好。”
  他耷拉着头跟听不见似地自顾自地吞吐,没抽几口,余光里安东朝着他的位置走了过来。
  他过来微躬身道:“二爷,我们先走了,你慢用。”
  陆尘咬着烟,侧头看了安东一眼,又朝门口扭了下头,随后往前一倾身,掐了手上的烟,站了起来,随口道:“正好,我回公司。”
  安东微怔,“我送你”。
  林念慈一脸茫然,显然没料到陆尘说走就走,两人点的菜还没上全,“什么事这么急?你还没怎么吃。”
  “饱了。”
  林念慈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巨大失望,她咬着唇怔怔地盯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马上又站起身来跟上去。
  几人来到餐厅门口,陆尘上了司机开过来的车,安东紧随其后拉开车门,被陆尘叫住:“你不送顾医生回家?”
  安东小心地回:“我安排了司机送顾医生。”
  陆尘瞥了披着男人外套的姜晚絮一眼,意味深长地对安东道:“这么晚,能放心?”
  姜晚絮:“我打车回去。”
  陆尘漠然地说:“上来吧,让他先送你。”
  “不用,我马上......”
  她话未说完,又被打断:“你在宗家做事,出了事,到头再让我买单。”
  姜晚絮听不懂他这话里的“再”是什么意思,但一时也顾不上争辩,硬着头皮上了车。
  刚从餐厅里匆忙赶出来的林念慈正好看到姜晚絮上了陆尘的车,和陆尘并排坐到了后座。
  那个位置原本是属于她的,竟然被这个女人霸占了,林念慈恨恨地看着一闪而过的车子,气得恨不得拿刀砍人。
  车上的三个人各怀心思,车里安静的针落可闻。
  昏暗的车内,陆尘姿态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姜晚絮坐得离他远远的,紧靠着另一侧的车门,脑袋也转向了车窗外。
  她看着车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看着此刻仍穿梭在街道上的人流:外卖骑手、代驾、出租车司机、拎着公文包刚加完班的上班族、骑在三轮车上的小吃摊主......
  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绝大多数人都在蝇营狗苟,而她只不过是被别人当面泼了杯酒而已,有什么过不去的?
  林念慈说的没错,她就是个穷要饭的,她早就不是什么富家千金了,也不是什么清高博士,她得靠着宗家给她的工资还债,还得仰仗着宗家尽快把楼盘救活。
  她这会儿只恨自己刚才不该逞一时嘴快,今天把林小姐得罪了之后,势必又要想办法补救。
  “你不是挺有骨气的吗?”
  耳边是陆尘不冷不热的声音。
  姜晚絮这会儿不太想跟他说话,她已经惹了他女朋友,不能再把他惹毛了。
  她缓缓转过头来,头微微低了低,想用沉默代替回答。
  他看见她两侧的发丝还湿着,眉骨上的伤口处又裂开了点,有血丝隐隐地透出来,她眉眼微垂,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有几分空洞。
  陆尘看她这副模样莫名地烦乱,眸光微冷道:“哑巴了?”
  姜晚絮是真的不想说话,无奈硬扯开嘴巴:“二爷看错了,我没什么骨气。”
  他语气闲散地说:“你不是挺爱动手的吗?让人泼了一脸,怎么不打回去了?手废了?”
  原来是要落井下石,怪不得非要她上车,原来是继续给她女朋友出气的。
  她抬眸对上他阴沉沉的视线,提着口气说:“二爷,如果需要我跟您女朋友道歉,能不能宽限两天?我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是我冒犯她了,您如果觉得有必要,现在要我去道歉也行。”
  陆尘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了几秒,蓦地嘴角一扯,毫无情绪地说:“你可真有种。”
  姜晚絮把头又扭到窗外,她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在心里默默希望,他看在她认错的份上,能不能饶她一劫。
  手机铃声划破了车里僵硬的氛围。
  她看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脸上一滞,随手把电话按掉了。
  然而紧接着,铃声再次响起。
  姜晚絮眼下实在不想接这个电话,却不得不接,因为以宗浩文的脾气,她三次不接电话,就会直接来她学校找人。
  她按了接听键,把电话拿到耳边,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宗浩文油腻的嗓音马上传入耳朵,“三天没见了,你不想我,我可想死你了,出来吧,我去接你。”
  姜晚絮下意识紧张地往窗外看了一眼,车子就快到她学校大门了,她不确定宗浩文这会是不是已经到了。
  如果他正好在她宿舍楼下,她这会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她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上去平静:“我脸上的伤还没恢复好,挺难看的,我这几天不想出门见人。”
  陆尘缓缓转过头来,盯上她。
  姜晚絮感觉到他逼人的目光,略有心虚地跟他错开视线。
  她听到宗浩文又说:“再难看,我也想看到你,你以为我这么肤浅?我已经快到你学校了,你准备下楼吧,今晚,我给我们俩准备了惊喜。”
  她一点都不好奇所谓的惊喜是什么,只感到后背发凉。
  她攥紧拳,努力保持口吻不变,“你别去了,我没在学校,我这几天回家了。等我恢复好了,联系你。”
  她说完,几乎能感觉到身旁那道视线的重量更加重了几分,她干脆装看不见。
  “是吗?我怎么听你同学说,今天下午还见到你了?我进你学校大门了,快出来,你不想我上去绑你下来吧?”
  宗浩文似乎耐心快耗尽了,开始威胁。
  而此刻,他们的车子也缓缓驶入了校门口。
  姜晚絮挂掉手机,往前看过去,恰好看到宗浩文那辆青绿色的玛莎拉蒂拐进去女生宿舍楼的路上。
  “停车!”
  姜晚絮语气焦急,随后缓了下说:“谢谢,我在这下就行。”
  司机降速,刚要停下,只听陆尘漫不经心道:“不差这几步路了。”
  姜晚絮扭头对上他意味深长的视线,显然,他是故意的。
  “我要下车,停下!”
  车子还在行驶中,她不顾死活地去开门,然而车门是锁死的。
  陆尘盯住她的脸,悠悠地问:“你慌什么?前边有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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