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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了不就知道了吗?”独孤奺故作神秘,拽着顾长晋的手带他跑进了拥挤的人群。
白天的游乐园依旧人流量巨大,原本顾长晋身上的那套显眼的恐龙玩偶到了这儿就变得不出彩了。路上孩子们的笑闹声很大,可爱的卡通娃娃热情洋溢地招手,空气中飘来甜滋滋的味道。
顾长晋透过玩偶服的缝隙看着外面的一切,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在身旁来回穿梭,热闹非凡。一股眩晕感再次袭来,他闭上眼睛紧紧的抓住独孤奺,这儿人这么多,万一松手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你很紧张吗?这儿是不是很热闹?”
独孤奺反握住顾长晋的手,牵着他买了游乐场的门票,一步步的走进了人潮涌动的世界。
她带着他坐上了观光马车,两个人坐在最后排安安静静地看着附近的风景。
“他们在做什么?”顾长晋皱皱眉,指着互相抱紧的一对情侣,两人坐在一辆飞速路过的车子上大声的尖叫,可是表情却很快乐。
独孤奺在一旁默默酝酿着说辞,纠结了片刻便开始解释,“这个是过山车,速度比较快,有的人会觉得刺激,但是快速滑下来的时候真的很爽。”
“哦,”顾长晋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和御剑飞行也差不了多少,能有什么乐趣?”
独孤奺识趣的住了嘴,既然他觉得没有意思,那就不聊这个了。
可是,当两人从观光车上下来的时候,顾长晋在过山车的售票窗口停了下来。
独孤奺觉得有些奇怪,回头看他。
谢璟伸出恐龙爪子指指售票口……
独孤奺了然,心中好笑,带着他坐上了过山车。
她还以为顾长晋对这个不感兴趣呢,说到底还是一个嘴硬的家伙。
“怎么样?”车子缓缓地上坡。
顾长晋撇撇嘴,“也不过如此。”
“哦~”
接下来过山车下坡的时候,顾长晋一直沉默着,独孤奺也不知道他的状态,一面紧紧贴着椅子,一面攥紧了手里的安全带。她也害怕啊!这种感觉和御剑飞行还是有所差别的,一个是把生命交给自己,一个是把生命交给别人……
她闭着眼睛,心中坠坠然,努力克制自己不想刚才的那对情侣叫出声来。
意料之外地,一只熟悉的爪子拢住了她的头,将她靠在了顾长晋的肩上。
“瑶瑶,害怕了就叫出来。”
被他这样保护着,独孤奺觉得心中安稳了许多,原本的一些要强的想法也灰飞烟灭了。怕什么呢?要喊就喊出来,反正有顾长晋在身边,她不会出什么事的。
“哇啊啊啊——”
她喊得用力,既有害怕又有委屈,被顾离拒绝的难过,对顾长晋的纠结,在这个世界独自生活的怅然……随着一声声的喊叫慢慢地消失。
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时候,独孤奺还有些意犹未尽,顾长晋默默地放下了护着独孤奺的手,走路有些不稳。
“你没事吧?不会是晕了吧?”
独孤奺一脸幸灾乐祸,顾长晋这么难搞的脾气,天不怕地不怕的,总算是有东西能治一治他了。
顾长晋并没有回答她,他只是安静地摇摇头,身子微微倾斜着,独孤奺叹了口气,扶着他走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ᴊsɢ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她扶正顾长晋的肩膀,拍拍他的恐龙脑袋,转身离开了。
她是去做什么了?
顾长晋撑着眼皮,透过玩偶服的气孔寻找着独孤奺的身影。身体虚弱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他总感觉这次的虚弱有些不一样。独孤奺要是发现了他这副样子只怕是会生气的,好在她暂时找不到溯洄铃,再怎么着急也没用。
让她着急的感觉不好,顾长晋努力地抬起头,借着椅子的力量坐直。他不想让独孤奺在开心的时候难过,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独孤奺永远不要难过。
独孤奺买了两个冰激凌,将一只香草冰激凌递给了椅子上坐着的人,然而那人却没有伸手去接。
她想了想,将恐龙爪子拉起,却没想到爪子却重重的落下了。
这个时候就算是再迟钝,独孤奺也明白了顾长晋的情况不对,还未入口的冰激凌草草的扔在了垃圾箱里,独孤奺拉着顾长晋的左手将它放在肩上,努力撑着顾长晋离开。
“顾长晋,你可不能有事啊,你出事了我怎么办?你还要回去的,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啊。”
她小声地念叨着,脸色微微发白,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难得看了一眼后座的情况,“美女,这位帅哥没事吧?”
“没事,他能有什么事?”
独孤奺故作轻松,可是紧握着顾长晋的手却泄露了她的紧张。
她撑着顾长晋,将他放在了沙发上,解开玩偶头,就看到顾长晋红的过分的脸。
“醒醒!醒醒!”
独孤奺拍拍他的脸,他勉强睁开眼睛,有些迷茫,“这是哪里?不是在游乐园吗?”
独孤奺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又是后怕,“还想去游乐园啊?这样下去你就小命不保了,要不是我早先发现你的异样,你真的……”
她没再说下去,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瑶瑶,对不起。”
独孤奺捏着额角,眼皮直跳,“你这样下去会死的。”
“嗯。”
顾长晋表情淡漠,仿佛要死的人不是他。
独孤奺心中憋闷,俯下身子与他对视,“溯洄铃到底在哪里?你该回去了。”
“还不是时候……”
“到底什么样的才是时候?”
顾长晋:“……”
独孤奺缓了缓语气,“你为什么来找我?”
“我……想弥补。”
独孤奺点点头,“我觉得你已经补偿我了,我也原谅你之前做错的事情了,现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你真的可以回去了。”
“可是我喜欢你。”顾长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泛着苦涩的笑,“是我在痴心妄想,我不仅想找到你,让你原谅我,还想你永远在我身边。”
独孤奺沉默。
顾长晋的脸苍白的快要透明,一双眼睛认真的看着自己。那里面有懊恼,有奢求,有绝望,有痛苦……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顾长晋,“我和你走。”
……
一旦下定了主意之后,心中的郁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从前独孤奺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活着,她孤身一人,根本就没有人在乎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后来,她机缘巧合去了另一个世界,遇到了顾长晋,一切都变得有趣起来,在这样一个异世里她竟然有了安稳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从出生开始从没有过,可是只要看到顾长晋,她的心中仿佛就有了依靠。
当他再次回到原来的世界,那种漂泊无依的感觉又出来了。虽然她遇到了顾离,虽然她在这座城市里有个小窝,虽然她有一份工作,可是那种无处依靠、毫无意义的感觉依旧如影随形。她开始反思,究竟是缺了什么,她又变成原来的样子了呢、难道是世界不同吗?
她不断的问自己,并且努力地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这种复杂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顾长晋出现的那一刻。
那一刻,她无法欺骗自己,再见到顾长晋的那一刻,她的心再次安定了下来。
顾长晋做过的错事她知道,想要弥补的心情她也知道。理智告诉她留下顾长晋不对,可是她还是留下了他。
是为什么呢?
她不敢问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然而,现在她不得不问自己: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他。”她听到自己的心这么说,于是她也这么对顾长晋说。
“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吗?”沙发上的人,怔怔地问,碍于身体无法动弹,否则他一定会坐起来好好看着独孤奺的眼睛。
独孤奺重重点头,给了顾长晋坚定的回答,“这些天我想了不少事,却发现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最开心的,虽然你时不时会惹我生气,可是那依旧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那瑶瑶,你愿意和我回去吗?”
“我不想你死。”独孤奺看了看这个房间,看了看窗外的世界,“给我一些时间同这个世界告别吧。”
顾长晋点点头,“对不起。”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
说是同这个世界告别,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她在这里留下的痕迹可能只有公安局的身份信息吧。
这里没有什么好让她留恋的,原来生活过的福利院已经变成了废墟,工作的地方也递交了辞职信。至于这个小窝,独孤奺眨眨眼,将它贴在了房屋出售的网页上。
没有找到生母始终是她的一个遗憾,独孤奺看了看陪在身旁的顾长晋突然又释怀了,她虽然不知道从哪里来,但是知道今后将往哪儿去。她不怪生母抛弃了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每个人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一切都安排好了,独孤奺牵着顾长晋的手,看着夜晚的万家灯火,笑着说:“走吧,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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