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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祥宫内。
  香云缭绕,一派富丽堂皇。
  玉媚儿穿着一身薄纱便衣,斜靠在椅上,神态怡然。
  身后两个宫人为她捶肩,身前两个宫人为她捏腿。
  还有一位宫女,端着剥好的核桃,递到她的唇边。
  玉媚儿红唇微张,吃了一个。
  接着,脸色难看地吐出来,就吐在离她不远的,跪在地上低头剥核桃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正是凝霜。
  凝霜已脱去宫女的常服,换上了妃嫔们的宫裙,束着妇人的头,耳边簪着珠花。
  埋着头,用钳子剥核桃。
  面色苍白,双眼红肿,神思恍然。
  被玉媚儿砸了一下,狼狈地别开脸,接着,又麻木地重复着手中的动作。
  直到——
  玉媚儿起身来到她面前。
  抓着她的脖子,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核桃滚落一地。
  “不知道用手剥核桃吗?用钳子剥一股铁锈味!难吃死了!”
  玉媚儿夺走她手中的钳子,将两个完好无损的核桃扔进凝霜的手中,抱着胳膊,冷笑地看着她。
  “今日本宫心情好,你剥完这两个核桃就可以回自己屋里了,若敢拖延……今日继续跪到傍晚!”
  凝霜看着怀里的核桃,沉默不语。
  玉媚儿见她拖延,又是一巴掌甩过去。
  “怎么?你还指望着你那好主子过来救你吗?如今兰家岌岌可危,她早已自顾不暇,你又叛主爬上了陛下的床,你那主子杀了你的心都有了,你还巴望什么?”
  凝霜咬唇,为自己分辨,“我没有爬陛下的床,是陛下他——”
  “呸。”
  玉媚儿鄙夷道:“你说这话?谁信?你长相连陛下的侍茶宫女都比不上,性格更是温吞懦弱死气沉沉,若不是你主动勾引,陛下怎会看上你?”
  语罢,朝凝霜胸口狠狠踹去,带着积攒多日的厌恶。
  “快点儿剥!”
  玉媚儿对凝霜的厌恶,甚至超过了对兰溪的不满。
  因为她心里清楚,萧烨对兰溪只是利用。
  但抬一个宫女为贵人……连商议都未同她商议,这让她有种恐慌的无力感!
  难道在萧烨的心中,她已成了可替代的吗?
  所以,她将凝霜要到了启祥宫。
  她就不信了,日日在眼皮子底下守着这小贱人,后者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凝霜忍着委屈和痛意,捡起怀中的核桃,在玉媚儿不停歇的辱骂声中,默默地用手指抠开核桃坚硬的外壳。
  十指被刺破,鲜血顺着指尖,渗进核桃的沟壑之内,疼得凝霜打了个哆嗦。
  玉媚儿这才露出满意的笑。
  可她唇边的笑容还未扩开,殿门陡然被踹开——
  一身煞气的兰溪,站在殿外,冰冷的视线锁住玉媚儿的脖颈,如同死神执镰刀,下一秒,便要让她神魂俱散。
  兰溪也确实这么做了。
  她冲上前来,攥住玉媚tຊ儿的脖颈,力道之大,几乎将她当场掐死。
  左右开弓,不顾她面上的惊恐之色,将她的脸扇成猪头后,往地上狠狠一甩,又朝着她那一对玉白的双手踩下去。
  咯吱。
  指节被生生踩断。
  疼得玉媚儿两眼一翻,差点当场昏死过去,惨叫一声,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兰溪!你疯了?!”
  “对,我疯了。”
  兰溪俯视着玉媚儿,眼底一片死寂。
  今日之事,不把整个后宫掀个底朝天,她不配姓兰!
  玉媚儿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蜷缩着往后退去,拽了拽贴身宫女的裤脚,给她使了个眼色。
  快去养心殿搬救兵。
  宫女读懂了她的暗示,瑟缩着往门口挪去,却被兰溪一个侧身,挡住退路。
  尖锐如刀的眼神,似凌迟一般,扫过她的双膝。
  吩咐,“腿打断。”
  宫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恐地求饶,“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只是……”
  不等她说完,一旁红肿着双眼的腮雪,已抡起一条长凳,朝着她双膝狠狠砸去——
  “还想去报信?我让你去报!”
  “啊——”
  宫女惨叫一声,捂着双腿瘫在地上。
  腮雪犹不解恨。
  她双目赤红,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和凝霜是一同长大的啊!
  自七岁入府分到小姐身边,从兰府到三皇子府,再到后宫,二人相互扶持,感情比亲姐妹还深,也曾幻想过未来的良人会是谁,说好要为彼此添妆,要在同一日出嫁……
  可她跟小姐出宫不过三日,再回来,再回来怎么就——
  “你给我起来!”
  腮雪一把捞起跪在地上,捧着核桃满手鲜血的凝霜,恨不得给她一巴掌。
  “你是哑巴吗?你是废物吗!”
  “不会叫吗?不会跑吗?”
  “为什么要在这里被这个女人给羞辱!”
  “还有这些破核桃!”
  腮雪夺走她手中的核桃,狠狠砸出去,再看凝霜时,恨铁不成钢。
  “你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兰家的鬼!凭什么给这个烂人下跪!”
  凝霜呆滞的,麻木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
  她缓缓抬头,凄然地看着腮雪,说出了藏在内心真正的恐惧。
  “我怕小姐……不要我了……”
  小姐爱萧烨爱得有多疯狂,她是知道的。
  哪怕赌上整个兰家,也要助萧烨登基为帝。
  她确实是小姐的贴身婢女,可也只是个婢女啊!又怎能跟小姐相许一生的丈夫相比?
  什么清白,什么名分,什么狗东西,她都不在意的。
  可若是小姐不要她了,兰府不要她了。
  她还有什么呢?
  凝霜怔然地看着对面的腮雪,带着血的手死死捂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可泪,已流了满面。
  ……
  兰溪没有看凝霜。
  而是用一种冰冷到几乎让人窒息的眼神,扫视着伏跪一地的宫人。
  “给本宫滚出跪着。”
  “谁若敢出去通风报信,本宫保证,整个启祥宫,即刻杖毙,一个不留。”
  语罢,亲自推开那半掩的房门,指着院外的青石空地。
  声音低沉如暮,带着强压的,嗜血的狠意。
  “滚!”
  宫人们胆都快吓破了。
  胆战心惊地从殿内爬了出来,蜷缩地趴在地上,浑身发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唯恐被当作那只出头鸟,伏尸当场!
  砰——
  殿门被合上。
  兰溪看着哆嗦不止的玉媚儿,缓缓地,踱步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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