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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知衍眸光渐深,犹豫了一会儿,从袖中取出一枚描金云龙纹白玉佩递给她。
  “这是什么?”裴清接过玉佩,放在手中仔细打量。
  “信物。”
  准确来说,是男tຊ女订婚后交换的定情信物。
  但陈知衍觉得,对着裴清说出这四个字实在太别扭,有伤风败俗之感,怎么都说不出口,干脆就省略了。
  “这枚玉佩是陈家祖传之物,原先一直在娘那放着,如今该交给你了,你好好收着。”
  裴清心下一动,紧紧握着玉佩。
  上好的和田羊脂玉泛着柔光,触感温润,握在掌心竟觉有些发烫。
  她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欣喜地:“这么快就给我吗?我什么都没准备呢。”
  陈知衍说:“不要紧,你不给也行,没那么讲究。”
  这怎么行呢?裴清心想。
  他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她了,她怎么也得绣个香囊还是荷包表示一下吧?
  陈知衍接着说:“还有,虽然要等明年丧期过了才能正式订婚,但既然说定了,你还是尽快回定国公府去住为好,免得将来落人口舌。”
  “至于你叔父叔母那边,我会抽空去和他们说一声,想来他们应该不敢再为难你。”
  一想到要回定国公府,裴清的小脸就垮了下来。
  可哪有人在夫家待嫁的?不成体统。
  “嗯,我会尽快回去的。”
  “还有旁的事吗?”
  裴清瞧他的神色,总觉得他还有事情想和她说,却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他开口。
  陈知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其实他想告诉她,昨晚他一到大理寺查验尸体,就发现那伙人用的黑羽箭的动物羽毛只有一个地方有。
  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地方……
  今天他去岭阳,是为了找一位故友再次确认一下,以免识错。
  虽然事情还未有定论,但陈知衍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很可怖的猜测。
  他不想告诉裴清,怕她忧心多虑,又觉得她应该知道,以有所防备。
  犹豫之时,陈知衍忽然想起一件事,不自觉地摆出先生的架子,说:“对了,还有一事。等你回去后,我再帮你找一位女先生去你家里为你授课。”
  “你守丧的这一年内,依旧要同以前一样,每日辰时起来上课,一天三节,一月休三天,我会定时去检查你的功课,听到了吗?”
  “什么?!”裴清被吓得睡意全无,瞪大了眼睛。
  “我都要嫁人了,为什么还要念书?”
  昨天她还在和春兰说,做陈知衍的夫人,肯定比做他的学生舒服。
  结果,“砰”的一声,当头一棒。
  “学无止境。”陈知衍盯着裴清煞白的小脸,觉得她气呼呼的样子很是有趣,又碍于先生的威严,故意板着张脸。
  “这世上有多少人,到了迟暮之年还在努力考取功名,你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就不能抽出一点时间来,做点对自己有益的事吗?”
  瞧瞧,这问的是什么话?
  裴清不假思索地:“当然不能了!”
  “你放心,这次不会对你太严苛。”陈知衍说,“只是给你找点事情做,以防你这一年内在家闲着无事,就开始兴风作浪,惹是生非。”
  陈知衍太了解她了。
  即使在陈家有他盯着,她也是个一刻不肯消停的性子。
  裴清瘪了瘪嘴,垂着肩膀,难过地:“你想给我找点事情做,非得念书不可吗?”
  可以安排她每天出去骑骑马,打打猎,钓钓鱼啊什么的……
  “行。”陈知衍想了想,问:“你想学女红吗?”
  他记得她好像从没有学过女红,既要出嫁了,学一学女红也不错,正好能磨磨她的性子。
  裴清猛地摇头,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抗拒。
  陈知衍叹了口气:“那就继续念书。”
  “哦。”裴清拖长语调,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前世,她嫁去谢家后,跟着谢夫人学过女红,一天要被扎几十次,还总被奚落。
  当然最后也没学出个样子就是了。
  现在要她学女红,还不如念书呢,起码她和书本上的字彼此已经很熟悉了。
  它们肯定不会跳出来扎她。
  只是……
  裴清撩起眼帘,漂亮的双眸里氤氲着雾气,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能不能一天只上一堂课?每个月再多休几天……马上就到冬天了,我真的起不来嘛……”
  岂是只有冬天起不来,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起不来。
  陈知衍只看了她扭捏的样子一眼就倏然移开目光,无奈道:“那就一个月休五天,一天两堂,让你每天睡到巳时总够了吧?”
  说完,眼见她一脸不满又要开口,连忙沉声道:“就这样,没得商量了。”
  裴清抿紧双唇,垂下脑袋,委委屈屈地“哼”了一声,声音像小猫儿似的。
  把陈知衍身后五大三粗的护卫陈礼都给看心软了。
  铁面无情的长平侯娶了这么个“宝贝”,日后家里可热闹了。
  ……
  从行云阁离开后,虽然已经没了睡意,但该躺还是要回去躺着。
  不料走到半路,就迎面碰上了陈怡宁。
  她想是刚从祠堂罚跪出来,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着。
  裴清装作没有看见,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刚与她擦肩而过,就被叫住了。
  “裴清,你站住。”
  “有何贵干?”裴清冷着脸转过身,不掩嫌恶之色。
  陈怡宁翕了翕唇正要说什么,目光忽然落在裴清手中的那枚玉佩上。
  昨儿母亲教训她时,就同她说叔婆有意让堂叔娶裴清,让她以后没事不要再去惹裴清。
  她不仅不信,还当场朗声大笑。
  她光风霁月的堂叔放着京城那么多家世显赫,知书达理的姑娘不娶,去娶小傻子?
  这荒唐程度,不亚于说堂叔有龙阳之好。
  直到今日亲眼见到这枚祖传的玉佩落在裴清手中,陈怡宁才不得已相信是真的。
  裴清见陈怡宁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玉佩,紧咬着下唇,一副想生气又不敢生气的样子,突然间明白了陈知衍提前把这东西给她的用意。
  这是她的护身符呢。
  裴清笑着对陈怡宁说:“没错,我要和你堂叔成亲了,快叫声婶婶来听听。”
  陈怡宁把嘴巴抿得死死的,怒目而视:“你别恶心了。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诱骗堂叔娶你,总之……对不起。”
  “前天的事是我不对,但你要想让我承认你是我婶婶,门都没有!”
  说完,转头就走,一刻也不停留,生怕裴清嘲笑她似的。
  “幼稚鬼。”裴清无奈地摇了摇头,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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