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眼想看见的人……是君莫离。

察觉到沈婉心的失落，龚越泽默了一瞬：“君莫离这两天忙着筹备婚礼，应该没有时间过来探病。”

沈婉心呼吸一窒，连最后一丝希望都落了空。

她嗓音哑得不成样子：“谢谢龚副队，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出院请你吃饭。”

一句话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去给你买早餐。”龚越泽站起身，挺拔的身形有片刻停滞。

而后他头也不回的打开门，忽然开口：“你是我的队员，应该的。”

随即，房门轻且快的关上。

接下来的几天，沈婉心都没见过君莫离。

始终是龚越泽在照君她。

感觉身体好些了，沈婉心取下输液药瓶，举着向外走去。

门打开的瞬间，一道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竟是君莫离。

沈婉心怔怔站着原地，没想到他会来看她。

君莫离眸光一凝：“你想去哪儿？”

快速回过神，沈婉心轻声开口：“躺久了，想随便走走。”

“生病就好好休息，别再给人添麻烦。”

男人语气中的嫌弃毫不掩饰，像一把刀在沈婉心的五脏六腑里翻搅。

正出神，一道娇柔的声音倏地从转角处传来：“莫离，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沈婉心怔了怔，转眸看去。

便见苏语漾走近，亲密地挽上君莫离的手臂。

“只是路过。”君莫离仍旧停在沈婉心身前，眸光却关切的看向苏语漾：“医生怎么说？”

苏语漾扬了扬手里的报告：“医生说我的身体很好，可以备孕了！”

“那就好。”君莫离浅浅一笑。

而沈婉心却霎时脸色煞白。

备孕！

原来他是陪苏语漾过来体检，并不是来看她！

想到刚才看见君莫离时的意动，沈婉心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这时，苏语漾笑盈盈地望向沈婉心：“你好点了吗？那天我吓坏了，都没来得及谢谢你，那种情况下还让莫离先救我出来。”

那天分明是君莫离无视了她……

沈婉心揪紧了病服衣摆，血液开始从输液管里回流。

忽然，一只手接过了沈婉心举着的输液瓶。

“吃早餐了。”龚越泽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将她接到身侧。

沈婉心也再待不下去一刻，顺势跟着走进病房。

窗外，落叶打着旋落下，深深的无力感蔓上心头。

沈婉心呆呆地看着，脑海中却想象着君莫离一家三口幸福的画面，心底生疼。

她自己也如落叶般，改变不了四季更替……

或许，她真的该放下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

下午一点。

龚越泽才拎着垃圾出去，又传来阵阵敲门声。

沈婉心清了清嗓子：“请进。”

是总指挥，身后还跟君莫离。

简单问候过，君莫离神色复杂的凝视着沈婉心：“我昨天才知道你有这么严重幽闭恐惧症。”

他的一句话，抽走了沈婉心全身的温度。

连龚越泽都能在大车上察觉她的异样，君莫离又什么时候关心过她？

沈婉心抿唇，咽下喉头的苦涩：“是三年前留下的阴影，当时我很庆幸，因为命运带来磨难时，也为我带来了曙光，只是现在……那道光去照着别人了。”

她话中含着淡淡的苦涩，可君莫离却置若罔闻。

而下一秒，就见男人面无表情地掏出一份文件放到她面前。

沈婉心怔楞看去，只见那白纸上赫然的四个大字——舊獨

《停职通知》！

沈婉心瞳孔猛然一震，随即难以置信的看向君莫离。

“为什么……”

男人面无表情：“无论是身体角度还是个人理念，我都认为你不适合再从事救援工作。”

沈婉心心一疼，转而将希冀的目光投向总指挥：“我不接受。”

君莫离阴沉地蹙起眉：“沈婉心，别拿群众的生命开玩笑！你进救援队根本就是……”

沈婉心浑身颤抖，立刻出声打断：“我留在救援队不是为了你！”

话落，病房里沉入静默。

总指挥瞥了眼君莫离，出声打起圆场：“沈婉心的确很努力，如果她能调整好心态，我们应该给她一个机会。”

但君莫离的脸色仍不可置否。

沈婉心捏紧手，缓缓坐直身体，看向他的目光无比坚定：“君队长，你放心，从今天起……我对你不会再有男女之情！”

君莫离眸光一冷，默了好一会儿才吐出句：“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说完，他就转身大步离开。

总指挥无奈地叹了口气，嘱咐沈婉心好好休息之后，也跟着离开。

门关上，沈婉心紧绷的身体倏然松下。

她无力瘫软在病床上，不自觉眼眶滚烫。

两天后，沈婉心出了院。

她归队后立刻就要开始训练。

见状，龚越泽找到君莫离：“医生说沈婉心伤势还没完全好，不能突然给她高强度的训练。”

君莫离冷峻的眉眼却没有丝毫松动：“我给过她机会休息，但她坚持要回到救援队，那我就不会特殊对待。”

而后朝训练场下达命令：“所有人准备，五公里负重越野！”

闻言，沈婉心心底漫上些许苦涩，但还是生生咽下。

她默然转身，龚越泽追上来：“要不，还是别逞强……”

沈婉心却摇头：“不用，我可以坚持！”

她要证明给君莫离看！

但公路上，许久没有进行高强度训练的沈婉心还是落了后。

趁着君莫离在前面带队，龚越泽掉头小跑，悄悄用手托起沈婉心的背包。

沈婉心诧异侧眸，和龚越泽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感激。

最后一公里。

沈婉心眼前阵阵发黑，本能的机械性迈着步子。

龚越泽几次欲言又止，都化作一句：“坚持，马上到了。”

随着刺耳的哨声响起，君莫离醇厚有力的嗓音也在前方传来：“原地休整十分钟！”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十分钟后，哨声准时响起。

然而就在众人起身的时候，忽然一阵地动山摇！

沈婉心傻傻地站在原地，一时竟分不清是自己要晕了，还是脚下这片土地真的在震动！

还没回神，龚越泽迅速一个侧身将她牢牢护在怀中。

过了十几秒的时间，大地缓缓恢复平静。

不祥的预感涌上沈婉心的心头。

连星城都有这么大的波动，一定是哪里发生了大地震！

就在她出神之际，一道身影迅速闯入视线，沈婉心抬眸看去，正对上君莫离深邃的双眼。

但他眼中仍没有一丝关心，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而后君莫离迅速转过身：“全体都有，全速赶回救援队！”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

众人刚回到门口，连装备都没来得及卸，就被叫上大车立刻出发赶往灾区。

登上大车后，看着副驾多出来的人，沈婉心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次任务，居然是总指挥跟他们一起行动！

总指挥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刚才宾川发生八级大地震，各位作为星城救灾的先锋队，你们这次任务……是一场生命的逆行！”

话音刚落，一队十八人异口同声的宣誓声响彻大车。

“我志愿加入救援队伍，在各种危机面前尽我所能挽救生命，不惧艰险，无惧牺牲！”

大车转直升机，星城救援队以最快的速度感到宾川。

从高处俯瞰，大大小小的裂痕在地面上纵横交错，失去了通讯、交通和水电，宾川几乎成了死城。

近距离看到满目疮痍的人间地狱，沈婉心心头猛震！

星城救援队被分到一片老小区，这里早已成为一片废墟。

沈婉心牵着分配给她的搜救犬银宝不断翻越着残垣断壁。

忽然，一阵节奏敲击声传入耳中。

走上前，银宝低头嗅了嗅，随即发出吠叫声。

沈婉心立刻打开对讲机：“报告，发现被困人员！”

君莫离迅速带队赶到进行顶撑破拆，而沈婉心及另外几名队员开始移除障碍物。

很快，一个小男孩被救出。

他整个右臂几乎被砸扁，左手还紧紧攥着飞机模型，这就是刚才敲击声的来源。

君莫离和沈婉心抬着担架把他送去临时搭建的医疗救援队。

“谢谢哥哥姐姐……”

孩子痛到表情狰狞，却懂事得令人心疼：“我奶奶不见了……”

“放心，我会尽力找到她。”君莫离紧抿着唇。

救援医疗队。

医生走过来的第一时间，孩子紧张的抬头看向他：“叔叔，我的右手会好吗？长大了还能考飞行员吗？”

心脏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沈婉心眼眶滚烫，转过身大步离开。

跟随君莫离折返回到责任区，二人再次投入到救援工作中。

一天下来，搜救犬银宝不慎被瓦片划伤了腿。

简单包扎后，它紧跟沈婉心，从未因为疼痛停下脚步。

看着身侧一瘸一拐的银宝，沈婉心心疼得鼻头泛酸，心中信念也愈发坚定。

一条生命对另一条生命的敬畏，就是救援工作意义！

直到深夜，沈婉心已经筋疲力竭，才抱着银宝坐在平地休息片刻。

看着银宝磨破的鼻头，沈婉心心里一阵阵的疼。

目光触及它外露的脚掌，她瞬间红了眼，不自主轻声呢喃：“新鞋子就磨破了啊。”

等到呼吸逐渐平缓，擦干眼泪的沈婉心再次站了起来。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现在是你的轮休时间，你继续逞强，万一身体扛不住，只会给队友增加负担！”

是君莫离。

沈婉心挺直背脊：“没事，我撑得住，第一天被困人员的生存率会更高，晚上比白天静，我想四处看看。”

君莫离快步拦下她，冷峻的眉眼间满是不耐烦：“第一天就把体能耗尽，你知不知道后面几天更艰巨？”

沈婉心心头颤了颤，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然而下一秒，男人就将她的希冀给打破：“我对每个人都有合理安排，不要给我的指挥工作添乱，现在立刻回帐篷里休息，服从命令！”

瞬间被夺走了全身的温度，沈婉心僵在原地。

果然，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她漠不关心……

而在他眼里，不管她怎么做，都是在给他找麻烦。

连绵的痛感从心头蔓延到四肢百骸，沈婉心拉着银宝转身回了帐篷。

不一会儿，帐篷被拉开，龚越泽走了进来。

沈婉心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龚越泽在她对面的折叠床坐下。

“苏语漾的父亲也在英雄榜上，他十五年前为了救君莫离牺牲了。”

沈婉心浑身一震，他说的这些太过突然，导致她大脑一片空白。

“君莫离和你恋爱期间，苏语漾有过好几次轻生，应该是抑郁症一类的心理问题，所以沈婉心……”

“你对君莫离感情上的期盼，只会伤害你自己。”

龚越泽的话把沈婉心当头一棒打醒。

难怪她做再多，都比不过苏语漾的一滴眼泪。

凭着苏语漾父亲对君莫离的换命之恩，她拿什么去争？

沈婉心默了一瞬：“这是他内心的选择，我会祝福他们的。”

第二天，又是一天紧张的救援。

入夜后总指挥临时集合开会。

“大家这两天辛苦了，我替灾区群众感谢你们，还有我们的英雄搜救犬银宝，两天内成功定位三十余名被困人员！”

沈婉心摸了摸疲惫不堪的银宝，心疼大过骄傲。

总指挥沉声开口：“星城救援队会分为两队，一队由君莫离带队支援其他灾区，二队由龚越泽带队留下收尾。”

“报告总指挥，我要去前方！”沈婉心字字铿锵。

集合出发前，君莫离寒潭般的眸子淡淡扫过沈婉心：“所有人必须听从指挥。”

又怕她给他添麻烦吗？沈婉心舌底一阵苦涩。

忽然，莫名的勇气促使她走到他跟前：“君莫离，我们分手太过仓促，你从没给过我理由，所以救援结束后……”

沈婉心不自觉红了眼眶：“你能不能好好跟我道个别？”

君莫离眼眸中划过一丝情绪，却被很好的掩盖：“好，我答应你。”

半小时后，他们步行到了主城区。

因为高楼林立，这里的灾情更加严重，几乎寸步难行。

这意味着他们的救援工作也更加困难，要时刻预防二次坍塌导致人员伤亡。

紧急的救援过程中，地面又开始震动起来！

“小心余震！”

沈婉心用身躯护住银宝，而一个滚烫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

伴随着石块砸在骨肉上的声响，君莫离闷哼一声。

沈婉心微微一怔，原来他也会下意识的保护她……

右边忽然传来声嘶力竭呐喊：“队长快来！”

二人迅速起身，才发现地面竟裂开两米舊獨左右的缝隙，而小宝正死死攀着边沿！

君莫离飞身扑去，紧紧拉住小宝，手却不停打滑。

“沈婉心，你过来拉住他！我去对面拿安全绳！”

她闻声看去，缝隙对面的情况很不乐观，地面已经陷进去一块。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沈婉心忽然松开银宝的绳子……

而后竭力奔跑，纵身一跃跳到对面！

地面又开始往下陷，银宝不安的狂吠，沈婉心捡起绳子抛给君莫离……

这一刻，她无所畏惧。

作为救援队员，她会竭力去挽救每一条生命。

作为救援队成员，她会尽力去保护每一位战友。

而作为沈婉心，她愿意用生命去替君莫离冒险。

君莫离迅速扣好绳子把小宝拉上来，随即眼含君怒的抬眸：“沈婉心……”

危楼倾塌，沈婉心脚下的土地在快速撕裂，她渺小的身影单君而坚韧。

在君莫离惊恐悲恸的眼神中，沈婉心笑中带泪：“君莫离，祝你平安幸福，新婚快乐。”

看着她的身体直直坠入缝隙之中……君莫离发了疯般想要冲过去。

小宝用尽全力，才堪堪将君莫离按下。

“轰”一声震耳欲聋！

仿佛天地倾倒，世界一片漆黑。

再睁眼时，君莫离已经身在医院。

他几乎是从病床上弹了起来：“沈婉心呢？！”

队员垂下头，支支吾吾：“在队里。”

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君莫离此刻无比迫切的想要见到沈婉心：“归队！”

救援队广场红旗下。

总指挥和龚越泽并肩而立，队员们红着眼，一片哀默肃穆。

明明站了数百人，此刻却寂静到耳边只有呜咽呼啸的风声。

这一幕，是无声的最高礼仪。

君莫离走近了，才发现龚越泽怀里抱着个小盒子，上面盖了红布。

风把布的一角吹起，沈婉心灿烂的笑靥映入眼帘。

君莫离呆呆愣在原地：“你们在干什么？”

总指挥没理会他，而是转身面向龚越泽，嗓音哽咽粗哑：“救援一支队，出队18人，牺牲1人！请各位牢记英雄的名字……沈婉心！”

——“敬礼！”

随着总指挥一声呐喊，全体救援队队员迅速而有力的抬起右臂。

眼前悲壮的场景令君莫离心底蔓上一股深深的恐惧与愤怒：“为什么要这么咒她？！”

“不可能！沈婉心她怎么会死……”

君莫离劈手夺过龚越泽捧着的小盒子，里面是一套整齐的小号救援队服，胸前的名牌上写着沈婉心的名字。

他目光仿佛触电般收回，而后迅速红了眼眶：“你们连她的尸体都没找到，凭什么给她立衣冠冢？我要回去找她！”

总指挥无比沉痛的拉住他：“莫离，这是我们最不想发生的事情，你要面对现实！”

仿佛置若未闻般，君莫离挣开总指挥就向外跑去。

龚越泽一把将他按住：“你能不能冷静点！当时你也在场，你亲眼看见了那条裂缝有多深！也知道倒下来的楼有多高！我们把那块区域都翻遍了……”

“连尸体都找不到，人怎么可能还在啊！”

他的话仿佛一记闷棍打在君莫离的心上。

君莫离愣愣站在原地，终于明白原来人痛到极致，是麻木和空洞。

看到他这副样子，龚越泽心有不忍：“沈婉心的父母在她上大学那年车祸去世了，你暂时顶替家属……去帮她收拾遗物吧，或许她有东西想留给你。”

心脏再次被遗物两个字刺痛，身边的人事物，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君莫离……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道别，沈婉心就已经不在了。

君莫离步履沉重地来到单人宿舍，只有这里的生活痕迹，说明着沈婉心存在过。

毛巾、牙刷、衣物……

这些再也没人能用的东西，被君莫离视若珍宝的收入纸箱。

打开书桌抽屉，上了锁的日记本映入眼帘，里面藏着沈婉心许多心事与感情。

君莫离手颤抖着伸向密码锁，试了试沈婉心的生日，打不开。

再次把密码拨到0818，是他的生日。

“啪嗒”一声，日记本打开了。

这瞬间，君莫离眸光颤了颤，隐隐有泪光在眼底涌动。

日记第一页，记录的时间是2018年9月24日。

今天是中秋节，大家都在团圆。

而万家灯火欢声笑语，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在看月亮。

——

寥寥两行字，却写尽了孤独。

听说沈婉心的父母就是在赶回家过中秋的途中车祸双亡的。

君莫离轻抚着纸上已经干透，被泪水晕开的字迹，细密的疼痛感在心脏蔓延。

翻开下一页，是2018年9月25日。

如果人生是场不可抗拒的旅途，那我宁可主动出发，而不是被命运推着走。

明天，向云山出发！

——

2018年10月10日。

我出院回家了，数日前和驴友去爬云山，没想到出现了意外。

眼睁睁看着驴友被汹涌的山洪冲走，而我无能为力。

在大自然面前，生命的力量显得那么渺小。

被困在石缝里的三天记忆已经很模糊，我也不愿去想起……

当时那种刺骨的冰冷和窒息的绝望。

我没等到爸妈来接我离开这个世界，而是等到了他。

当他出现在洞口的那一刻，我看见天亮了。

如果他是爸妈指引到我身边的守望，那我也会用心去守望我的月亮。

君莫离捏着日记本的拇指不自觉收紧。

原来沈婉心不是恋爱脑，而是因为生命中几次变故后，把他当做了生命中唯一的寄望……

2018年10月18日。

我借着送锦旗的名义，终于打探到了他的消息。

君莫离，君莫离，君莫离。

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一万遍也不为过。

——

2018年10月25日。

马上就要离校实习了，今天和即将分别的室友们聊起未来打算……

她们去追梦，祝前程似锦；而我去追光，愿得偿所愿。

——

2018年10月30日。

体检过关！

海城救援队，我来了。

君莫离……我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