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几分钟，他才终于回复:「要准备兼职了。」

我后面又给他发了几条消息，他果然没回。

陈娇妍说的话像魔咒一样印在我脑海。

我自嘲地笑了笑，明知道他不会回，还是自虐般地给他发消息:

「沈思谦，你就不能多跟我讲点话？」

「你是有多忙？女朋友消息都没时间回。」

我又继续往上滑，眼睛略过一片片绿色消息，刺得我眼睛发疼。

而对面的白色消息，寥寥无几。

这些事实，赤裸裸地摆在我面前，每一条消息都在印证陈娇妍的话，我喉咙一哽，脸庞火辣辣的。

就像偷吃糖的孩子，每次背对着父母嚼碎几颗糖，都在内心窃喜，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道他的蛀牙早就暴露了一切。

我的喉咙像被人掐着，传来一阵阵疼痛的紧缩感。我艰难地往肺里吸气，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

我的视线再次模糊，头也开始眩晕地疼。我用力摇了摇头，摸了摸黏腻的脸颊，又给沈思谦发了一条消息:

「沈思谦，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像是抽干了我所有的力气，我身体一软，头直直砸在桌面。

强烈的钝痛感让我稍微清醒，我侧过脸，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闪过脑海。

我看到在某个暴雨的夜晚，我在图书馆没带伞，呆愣又羡慕地看着其他躲雨的女生被男朋友接走，而我冲进雨帘，感受着从头到脚的湿意。

我看到我顶着大太阳，走了很远的路，想去买想吃的蛋糕，汗涔涔走到那里，却只能站在烈日下，对着紧闭的店门发呆。

我看到我拖着受伤的脚，在艰难上楼梯，人群簇拥着向楼上涌，而我站在台阶，紧紧攀着扶手，惊惧地看着脚下，无助又茫然。

原来，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啊。

我低低笑出了声，揪紧胸前的衣服，任由泪水淌进耳朵。

冷风直灌进我的衣领，我摸摸后背，不知不觉衣服已经被汗洇湿。

我麻木地盯着窗外，看着天色由白变黄又变红，缓过神来的时候，我盯着的已经是一片寂静的黑。

我迟缓地扭过头，看到手机屏幕执着地亮着，我拿起手机，看着来电显示，上面「沈思谦」几个字刺激着我的神经。

我摁下了接听键，耳边一下传来沈思谦凌乱粗重的喘气声。

「林一婵，我要到你们学校了。」

「你，你下来好不好？我可以解释的。」

他大概在奔跑，我听到他重重的脚步声和他周围不断减弱的嘈杂声。

「好。」我一开口，才发现我的声音嘶哑，喉咙也隐隐发痛。

我一站起来，头就一阵强烈的眩晕，我撑着桌子，缓了一会，才摸着黑慢慢往外走。

我一到校门口，就看到了沈思谦。他穿着风衣，身形挺拔，焦急地四处看着，手里还提着一个盒子。一看见我，就急匆匆走过来。

「你怎么眼睛都哭肿了？」他皱了皱眉，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伸出手想摸我的脸。

我微微侧开脸，躲过他的触碰。

沈思谦的手僵在半空，上面的手指关节被风吹得发红。

他无措地低下头，眼眶慢慢变红。

「我，我其实最近都在准备你的生日礼物……」

我嘲讽地笑笑，抬头盯着他:「那礼物呢？」

他急得额头直冒汗，胸口剧烈起伏，声音也变得低哑，「礼，礼物，刚刚落在动车上了。」

沈思谦又提起左手拿着的盒子，那是一个透明的蛋糕盒。里面的蛋糕像是受过挤压，糊成一团，呈现奇怪的形状，奶油凌乱地粘在盒子壁上，几块被压碎的水果堆在盒子角落。

「这是我给你做的蛋糕，但我刚刚走太急，摔了一下……」

「没意义了，沈思谦。」

我冷漠地打断他，尽力忽视心脏的紧缩感，手心冷汗直冒。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跟你在一起就像守活寡。」

我忍住眼泪，逼自己和他对视:「你跟那个女生讲的话比对我讲的都多吧？」

「明明我才是你女朋友，却还被一个外人嘲笑可怜。」

「可笑的是，我还没法反驳她。」

四周奇异的安静，我耳边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

「我们人生走向是完全不同的，就算现在不分开，以后也会因为其他原因分开。」

我吸了吸鼻子，脸颊被寒风吹得生疼，心脏像被针扎，细细密密的疼。

原来，这就是承认我们之间没可能的感觉啊。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沈思谦嘴唇发白，眼睛通红，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沙哑的气音。

「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反正你没有我也过得很好不是吗？」

说这话时，我的眼泪忍不住落下，一直积攒的委屈在此刻尽数释放。

「不是的，林一婵……」

沈思谦的手猛地攥住我手臂，却又像是怕弄疼我，又无力垂下，只在身侧紧紧握成拳。

「你相信我，你对我真的很重要。」

这句话在此刻，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苦涩地笑笑，感情是能被时间消耗的，今天能有一个「陈娇妍」，日后就还能有「李娇妍」「张娇妍」。不可能我每次难过，他都像今天一样来到我身边，与其让矛盾堆积，到最后相看两厌，不如现在及时止损。

「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转过身，没再看他一眼，独自走进漆黑夜色。

「以后也不要再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