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考完试，她闷闷的回到了医院。

可一推开病房门，却发现妈妈的病床上没有了人！

她心中一急，连忙跑到护士站询问。

“护士姐姐，我妈妈呢？”

护士道：“你妈上午醒过来后闹着要出院，我们怎么也劝不住。”

宋黎一惊，妈妈病的有多严重她心里知道，怎么能出院呢？！

宋黎急忙往家里赶，可家里也是空荡荡的。

宋黎急的快哭了，妈妈到底去哪里了？！

她无意瞥到她们家堆放小推车的地方，此时小推车却不在。

她呆住了。

回过神就往宋妈妈平时摆摊的地方赶去。

远远的，宋黎就看到宋妈妈佝偻着腰，脸色苍白的招揽客人。

她心底升起一股悲怆，连忙上前接过活计：“妈，你怎么出院了？”

宋妈妈无声的咳嗽了几声，打着手语说：妈妈没事，不用浪费钱。

“妈，回医院好不好？我们回去……”宋黎不肯看，红着眼拉着宋妈妈就要走。

宋妈妈却不肯，冲宋黎打手语：黎黎乖，妈妈真的没事。

她轻轻擦掉宋黎脸上的泪水，从推车里拿出一颗椰子糖递给她，打着手语道：

黎黎吃糖，不哭了……

宋黎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唰得滚落下来。

她拉住准备去忙碌的宋妈妈，就跪了下去：“妈，求你了，去医院吧……”

宋妈妈一怔，却是偏开头，没理会宋黎的请求，推着车走到一旁。

最终，宋黎拗不过宋妈妈，只得妥协上前帮忙。

天渐渐黑了，宋黎骑着三轮车载着宋妈妈回家。

巷口，盛牧辞遥遥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没有上前。

几天后，班主任打来电话，告知宋黎又得了年纪第一，学校也放了寒假，让她在家里好好学习。

宋黎应下，看着妈妈越来越消瘦的身躯，心里丝毫没有得第一的高兴。

宋妈妈的病一日比一日严重，最近几天，她动几步都很难受。

之后更是开始交代宋黎怎样去交水电费，怎样修理家中的东西，怎样自己一个人出摊……

宋黎做不了任何事情，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妈妈走向死亡。

半个月后，除夕夜。

宋妈妈罕见的没有要宋黎去出摊，还拿出钱让宋黎去买了很多好菜。

菜买回来之后，宋妈妈拒绝宋黎动手，在厨房忙碌了一下午，做了一大桌宋黎爱吃的菜。

宋黎望着满桌的菜，心中不安至极。

宋妈妈费力打着手语：黎黎，过几天，你把家里的电器都卖了，把债还了。

宋黎一怔，宋妈妈的话好像在交代遗言一样。

她忍不住上前，慌乱地握住了宋妈妈的手：“妈，别说了，我根本不会做这些……”

宋妈妈笑着抽出手，摸了摸宋黎的头。

却没有继续再打手势了。

母女两个坐下吃年夜饭，这些平时宋黎最爱吃的菜，此时她吃在嘴里，却味如嚼蜡。

吃完年夜饭，宋妈妈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

宋黎推开宋妈妈的门，人不在床上，正趴在书桌上。

“妈，起来吃早餐了。”

可是，书桌上的人却没有一点响动。

宋黎心中一慌，白了脸上前。

只见宋妈妈的手边是一封没写完的信……

而她闭着眼，没有了呼吸……

“妈？！”

屋里响起悲痛至极的呜咽。

天空飘起雪花，新年的万家灯火，只有这一家冷得透心。

……

处理完宋妈妈的后事，宋黎整个人瘦了大半。

她更沉默了。

开始一个人推着小推车到老地方卖小吃，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吃饭。

3月，开了学。

开学第一天，盛牧辞的位置却一直空着。

宋黎失神看了一会儿，就听邵南光道：“哎，你别看了，辞哥和班花一起出国了。”

宋黎一怔，默默收回自己的视线。

她随手抽出一本习题册，低下头看书，却连一道题都没看懂。

一天的课上完，宋黎回到家中。

她拿出手机看着时间，此时……应该是英国的白天。

宋黎输入那串一直印在心里的号码，犹豫再三，点下了拨号键。

宋黎忐忑不安的握着手机，心跳都加快了。

等了一会后，电话被人接起。

宋黎轻轻喂了一声，却听对面传来一个女声。

“是宋黎吗？”接电话的居然是许芳苓。

宋黎一愣：“盛牧辞呢？”

许芳苓轻笑一声：“牧辞去给我买咖啡了。”

宋黎瞬间沉默，握着手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却听许芳苓又接着开口：“宋黎，你以后别联系他了，我们在一起了。”

说完，许芳苓就挂断了电话。

宋黎握着手机，茫然的盯着家中的挂钟，指针一分一秒的转动着，而她的眼睛也悄悄泛了红。

另一端，英国。

许芳苓挂断电话后，微笑着把通话记录删除了。

盛牧辞从邮局内走出来，见许芳苓还握着自己的手机。

随口问：“你给阿姨的电话打完了吗？”

“嗯，刚刚说完，还好有你在，不然我手机没电了都联系不上妈妈。”

许芳苓歪头冲盛牧辞甜甜一笑，盛牧辞却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从她手里接过手机，翻看了一下，发现没有任何来电，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他想起自己刚刚在邮局寄出去的明信片，又把手机收进口袋。

心想，等明信片到了，宋黎自然就会联系他。

时间一天天过去，离高考还有三个月。

宋黎却在教室收拾自己的书本东西。

她要转学了。

因为东丽中学答应宋黎，只要她以东丽中学的名义参加高考，并取得全省前三的成绩，就奖励她十万。

宋黎很缺钱，也不想在北武中学继续触景伤情，犹豫了几天就答应了。

刚把课本塞进书包，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抵住了，她伸手摸进去，掏出了一块巧克力。

宋黎一怔，鼻尖蓦然有些酸涩。

这是……盛牧辞之前送她的回礼。

拿着有些融化了的巧克力，宋黎发愣了片刻。

最后，她把巧克力留在了盛牧辞之前的课桌里，背起书包来到教师办公室。

班主任已经在等她了。

宋黎有些愧疚的喊了句：“老师……”

班主任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别难过，老师明白你的难处。”

她语重心长的说：“人生这条路很长，等你长大，再往回看，会发现曾经那些令你痛苦的事，都会变成支撑你的坚石。”

宋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离开学校，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最后坚定的向前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