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晴心里一空，身子微微发颤。

顾璟凡堵住那张苍白得让他不顺眼的唇：“以后不要说这种扫兴的话。”

江晴什么都来不及再说，被拉进一片黑色的漩涡沉沦。

缠绵至死方休。

事了，顾璟凡起身穿好衣服，随口道。

“明天林蓓会来和我商量婚礼的事，你把婚庆公司的主题整理好传给我。”

说完，他没再理会江晴，径直开门离开。

江晴蜷缩在沙发上，浑身的酥麻转为一种冰冷的痛感。

“好的，顾总。”

半响，冷寂的屋里响起她沙哑的回答。

这一晚，江晴睡的并不安慰，她零零散散地梦到了自己的大学时期。

一会儿是林蓓拉着她去看顾璟凡打篮球，给她打气：“喜欢他就说啊，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答应。”

一会儿是池母强行把她带到顾家，谄媚的朝顾父和顾璟凡说：“等她毕业，还要麻烦羡礼多多照顾照顾……”

在顾璟凡逐渐变冷的视线里，她感觉自己一点点在坠落。

再是那场意外的大火后，林蓓声嘶力竭的哭声：“江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江晴猛然惊醒！

大口的喘息后，她才注意到手机在床头柜上嗡鸣。

江晴接起，是秘书：“池特助，顾总让你把他落下的领带带来公司。”

她听出秘书语气中潜藏的不屑。

顾璟凡从来便是这样，不吝告诉所有人，她和他的畸形关系。

“……好。”江晴哑声答。

上午，顾氏总裁办公室。

一个留着挑染长发的男子，靠在办公桌边。

“真有你的啊顾璟凡，最后居然要娶林蓓，你这家伙是真心的吗？”

顾璟凡瞥了唐北禅一眼：“当然。”

唐北禅啧啧两声：“那江晴你还要吗？”

顾璟凡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我说了你别打我，林朝找我好几次，他是真看上了江晴，我想着你们的关系，就答应帮他来问问……”

唐北禅声音越来越虚。

空气一瞬冷寂。

顾璟凡眼中猩红一闪而过：“他打算拿什么来换？”

办公室门口，江晴攥紧了手中领带，脸色惨白的后退了几步。

耳朵满是嗡鸣，她翻找着药瓶，却想不起来自己前些天就把药拿回家锁了起来。

那些嗡鸣越来越清晰——

母亲吵架时对父亲的怒吼：“我跟着你享过福吗？你一辈子能挣几个钱？”

谣言发生时学校里的议论：“江晴她妈竟然是小三啊？那她抢闺蜜对象也很正常。”

赵瑜死后同学的指责：“江晴真的狠，竟然将赵瑜推进火海自己跑了！”

江晴猛然蹲下抱住头，崩溃大喊：“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这时，身前传来林蓓的声音：“江晴，你在发什么疯？”

江晴猛地回神，怔然的看着她。

林蓓突然眼神一凝，大步走过来拉过她的手腕。

白皙的肌肤上，‘LB’两个字母纹身清晰可见。

大学有段时间，曾流行恋人互相在身上纹上彼此名字的缩写。

那时江晴和林蓓好得几乎像一个人，自然也把彼此的名字纹在了身上。

林蓓动作一顿，脸色大变。

如触电般甩开了江晴的手：“你还留着这个做什么？嫌我觉得不够恶心吗？”

江晴抖着手想将纹身藏起来：“林蓓，我……”

她只是不舍得失去这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记忆。

林蓓却不愿意听，她眼神憎恶至极：“去洗掉，还有，我不想让我未来丈夫身边有你这种贱人！”

“识相点，自己滚。”

说完，她大步离开。

江晴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将头深深埋进了双臂间。

深夜。

黑暗的公寓中，只有电脑幽幽的光照在江晴苍白的脸上。

她看了面前的每个字许久许久，终于，僵着手按下了邮件发送按钮。

三秒后，邮箱提示音响起。

——您的‘辞职申请书’已发送至顾璟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