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叶国明嘴里听到伯父的名字。

好似一下对应上了夏栀之前的猜测，一时间，自己眼观鼻鼻观心，有些不敢说话。

上一辈的恩怨情仇，总归不是自己这个小辈能参与的。

不过……

夏栀紧紧拉住叶母的手，温声告知：“妈，我已经长大了，你不用管我，只要按照你自己的心来。”

听见这话，叶国明在一旁倒是气得不轻，他气得胸膛起伏不定。

“夏栀！我才是你亲爸，你的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就因为叶国盛给你做了担保人，你就这么轻易被收买了不成？”

夏栀眸色复杂看过来，“爸，你是我的亲爸，永远都是！”

话音到此，她顿了下，正色深吸一口气：“但是爸，我妈也是有自己的独立人格的，您已经困住她上半辈子了，还要困住她的下半生吗？”

大抵是没有想到夏栀会说这样的话，叶国明的脸色一怔，半天说不出话来。

叶母更是眼里露出诧异来，隐隐有感动的泪光闪烁。

夏栀垂下眼眸：“爸，你自认对得起我妈吗？这么多年，她对你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听见这话，叶国明沉默下来，没有吭声。

但他却依旧没有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叶母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举动，并不意外，只安静看着他，“叶国明，我不欠你什么，你也不用觉得我是为了别人才这么做的，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到底是为什么要离婚，这件事我从二十岁提到五十岁，你还要拿二十岁的理由来跟我做借口吗？”

她轻飘飘的一番话，却让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叶国明神色动容。

他紧紧注视着叶母许久，声音似乎一下老了很多岁。

“如果我说，我这次是真心想跟你重来呢？”

叶母身形一顿，却是苦笑摇摇头：“都这个年纪了，我们何必还要再困于这种纠葛中，我累了，我不想跟你继续纠缠下去了，这辈子我困在叶家太久了，都快忘了我年轻时想要到处去看看，不过我想如今再想去实现梦想，应该也不算太晚。”

叶母年轻时，就想环球旅行。

可直到现在，才算是有了自己的行动力。

叶国明深深望着叶母许久，最终抬起手，拿上钢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下字，“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放你自由。”

落笔签字，离婚协议盖章生效。

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夏栀感觉在签完字后，叶国明神态间仿佛一夜老了不止五岁，向来奕奕有神的眼里也陡然失去了光芒。

她不觉记起前世，叶父似乎也是在母亲去世后，陡然失去了所有的斗志。

那一刻，夏栀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

前世，薄屿年之所以那么轻易将叶父击败，很大的原因是叶父不再跟他斗，几乎算是将所有的资产拱手相让。

叶父好似对一切都失了兴趣，浑浑噩噩便自杀。

就仿佛是……为了追随叶母而去。

夏栀的心里一时有些复杂。

她终于认清了父亲对母亲的爱情，也明白了父亲临死前的那句合葬是真心，可她如今却依旧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很多事情，不是叶父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不是一句简单的后悔，就能让过往一切都一笔勾销的。

年老的醒悟，并不会抵消曾经的伤痛。

就像叶父和叶母。

也如她自己和薄屿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