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谢笙寒也看过去。

就听士兵说：“廷阳战事已平定，谢军师会随第一批士兵归京。”

这是半个月前的战报，那时候谢笙寒还没有死。

顾锦川没有说话，谢笙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战事平定应该是好事才对。

他挥退了所有士兵，然后将衣服丢入火焰中。

火光猛地窜高，掩盖了顾锦川的神色。

没过一会儿，小厮传话，说陛下要见他。

顾锦川命人灭了地上的火，转身出了门。

谢笙寒跟在他身后，回头看着一地灰烬，不由想起了两年前。

那时行军至玄武山附近，战友偷偷告诉她：“不远处有一眼温泉，有几个人偷偷去泡澡了。”

经过长时间跋涉，身为女子的谢笙寒也有点脏兮兮的，于是她趁着深夜无人时去了温泉。

不料刚泡到一半，突然一段脚步声响起。

她猛地回头，就看到顾锦川震惊的看着她：“你……是女的？！”

谢笙寒想要逃走，却顾锦川抓住了手腕：“女扮男装乃欺君之罪，当斩立决！”

那之后，不管谢笙寒如何哀求，顾锦川还是无情的将她丢在了驻扎地的雪地里，定了她的罪。

从此谢笙寒换回了女装，也成了他的囚中鸟。

风吹起，烟尘纷飞。

谢笙寒悲哀的想，他们之间和这些燃尽的灰烬没区别，都……不复当初。

皇宫内。

大庆皇帝坐在龙椅上：“顾爱卿，此次功勋当赏你，你想要什么？”

顾锦川不敢邀功：“全凭陛下做主。”

庆皇沉吟一瞬，反问道：“那谢末阳呢？听说他作为军师，对此战也是功劳颇高啊！”

提到兄长的名字，谢笙寒呼吸一颤。

从被母亲强迫进军营那刻开始，她便是兄长谢末阳。

为了谢家的声名，她苦练兵刃，细嫩的双手结了厚厚的茧，多少次生死之际挣扎，最后更是战死沙场！

如今，她只希望拿命换来的功勋能让母亲满意。

然而下一刻，顾锦川的话打碎了她所有希冀。

“谢末阳乃是其胞妹谢笙寒冒充，待她回京，臣自会依法处置此人！”

谢笙寒脸色骤然惨白。

顾锦川明知欺君罔上是诛灭九族的重罪，为何还要说出来？！

他就这般恨自己，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放过！

庆皇微微蹙眉：“虽是如此，但谢末阳胞妹多次建功，完全可以将功补过。”

“陛下！”顾锦川眼神幽深，“各论功过，建功该赏，过失该罚。谢末阳做逃兵，谢笙寒欺君，还请陛下为谢家治罪！”

谢笙寒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顾锦川那溢出言表的厌恶好似粘稠的黑泥将她困住。

她僵硬的走到顾锦川面前，声声质问：“为什么？你恨我就算了，为什么连我的家人都不放过？！”

顾锦川无知无觉，继续开口：“陛下……”

谢笙寒听不下去，她伸手去抓顾锦川的衣袖，却摸了个空。

谢笙寒只能一遍遍哀求：“顾锦川，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放过他们吧……”

哀鸣间，顾锦川的话倏然止住。

他眼眸定定看见前方——

穿着如同丧服般素衣的谢笙寒，正绝望地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