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幔之中，甘卓煦的身体抖然僵硬。
下一秒，她的腰上便多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谢荀云从她的身后环抱，语气依恋：“我猜到是你，你恢复记忆了。”
陈述的语气，没有任何的疑惑。
甘卓煦微楞，感知他没有任何防备散出的魔息。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谢荀云不再是谢荀云，而是沈辞盈。
血魔渊之行，他便恢复了记忆，还是说从一开始他便是装的。
甘卓煦只觉得后背冒出冷汗，他仿佛从一开始就锁定了她恢复了记忆，是得有多了解呢？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谢荀云，还是该叫你沈辞盈？”
她的声音很轻，却足以将他的心冻伤。
“我更想是谢荀云，毕竟谢荀云没有让你伤心过。”谢荀云眸子认真道。
甘卓煦撇开他放在腰间上的手，同他保持距离。
她转身看他，眼眸不解：“你从一开始便算计着接近我，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的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给你的了。”
月光下，甘卓煦的面色苍白，病弱之态尤显。
谢荀云定睛看她，漆黑的眼眸中没有月光，只有她一人。
他的嗓音低沉，说：“我想要的，只有你。”
没有处心积虑，也没有阴谋算计，谢荀云第一眼见她，便不自觉地想要对她好。
如今的沈辞盈更是如此。
“我？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甘卓煦嘲讽一笑，转身面色冷漠：“我说过此生此世，永生永世，我都不会原谅你，如今我没有杀你，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
“云儿，你刚刚有机会可以杀了我。”谢荀云捏着袖口的绸缎，眼眸微敛。
甘卓煦握紧了手心的帕子，她没有下得去手，但不代表那些被伤害的过去便就此作算。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的。”
甘卓煦睨他一眼，说完便小步离开。
然而却在下一秒，谢荀云闪身到了她的面前。
“你带来的刀很普通，杀不死我。”他向她递上她来时的那把刀，施了法力在上边。
“但是现在你可以了。”
谢荀云的黑眸自始至终都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永久地刻在心间。
甘卓煦没有犹豫的接过，刀尖之上魔气萦绕。
她看着他的胸口，最终刺了进去。
黑夜之中，刀刺进血肉之中的声音尤为尖锐。
“为何不再刺得深些？”
谢荀云闷哼一声，嘴角笑得温柔：“你该是这样。”
话落，他兀自地握住她的手，将刀柄再送上前三分。
他甚至都能够感受到里头心脏的跳动，但也笃定了她做不到。
甘卓煦颤抖地松开手，小脸惨白：“疯子。”
谢荀云的胸口溢出鲜血，但他却好似全然不在意一般拉住了她的手。
良久，谢荀云拿出怀中藏匿许久的帕子，指尖轻轻擦拭掉她手心沾染的鲜血。
声音低厚：“脏了。”
月色下，甘卓煦的小脸惨白。
她看着眼前的谢荀云，猛地抽手逃离。
可是还没有走出几步，身子便踉跄地倒下。
谢荀云闪身接住她，距离近得能够听到她因为大幅动作微喘的细软声音。
耳边就像是听了一首优美的管乐，他敛下黑眸。
下一秒，甘卓煦便被谢荀云打横抱起。
跃过那道两院之间她跨不过的院墙，谢荀云将她放在了床榻之上。
整套下来，他的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甚至没有惊动陪在甘卓煦床侧睡着的香菱。
甘卓煦攥紧了手心的帕子，惨白的脸上满是抗拒。
空气静谧，四目相对。
谢荀云没有久呆，也没有开口。
只是在甘卓煦再眨眼之际，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一句：“明日见。”
同样的话语，同样的人，如今听来却已经是另一层意味。
甘卓煦阖上双眸，胸口之处毫无波澜。
她对他的恨意，是停留在对过去伤痛记忆中的忿忿不平与睚眦必报。
可如今，她无喜亦无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