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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昭宁听了祁晟的话,只是微微一笑。
  这件事事关重大,还不知道淮南王府能不能撇清关系,这就更不能让祁晟知道了。
  她命侍女提着灯,往书房去了。
  祁晟看着屋内的灯火随着谢昭宁一点点离去,留给他的只剩一片黑暗。
  他长叹一口气,躺下翻身,却再睡不着。
  因为南方流民作乱,沈云川所在的军营被调往南方平乱。
  作为最底层的兵丁,沈云川背着沉重的铁锅,掺杂在行伍之中。
  而今他这副尊容,即便说自己是沈家长子,从前名动京城的才子也无人肯信。
  他比刚来时越发健壮,也越发不修边幅,和那些常年混迹军营的人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才发过水患,南方的地泥泞不堪。
  加之路上皆是因水患而死的百姓,或者被流民抢掠的百姓尸体,到处都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尸腐味。
  行军的士兵大都是步兵,无不怨声载道,唯独沈云川仍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等到连日行军下来,不少士兵因为水土不服病倒在路上,只好滞留原地。
  一连行军半个月,终于抵达一处城池。
  沈云川识字,一眼便瞧见城墙上斑驳的“邺城”二字。
  他心中一颤,腿上像灌了铅似的再也走不动路。
  身后的兵丁被他挡住了去路,正是一肚子怨气没处发。
  见沈云川区区一个伙头兵挡了路,更是毫不客气一脚揣起。
  沈云川不设防,被一脚踹翻在地,滚了一身泥水。
  他这才恍然回神般。
  下意识摸了摸脸,沈云川苦笑,这副样子,就算站在谢南面前,她也认不出吧。
  更何况,他还要好多帐没和谢南细细算。
  如今上天把他送来邺城,便是让他了结这番宿怨!
  邺城作为南方的一个大郡,城内颇大,但由于水患的缘故,城中一副民生凋敝的惨淡模样。
  沈云川没花什么心思就打听到了谢南不少事。
  原来水患甫一发生,谢南身为一城郡主,没有组织城内官员一同抵御水患,救济灾民,反而扔下邺城百姓,自己逃到地势高且不被水患影响的寺庙中去了。
  如今邺城官员逃散七七八八,连个说得上话的官都没有。
  百姓被扔在这儿等死,城内的粮仓也被搬空,实在是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沈云川听到谢南的消息时,心中并不惊讶。
  谢南就是这样,只要能保全自己,只要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那么她便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如今山路泥泞,那座远在山巅的寺庙是无法上去了。
  但是沈云川知道谢南必然会自己下来。
  朝廷派人来赈灾,于情于理,她这享一方食禄的郡主该来相迎。
  果不其然,当晚,一顶华丽的轿子摇摇摆摆进了城。
  轿子过时,香风阵阵,不用猜也知道是郡主回来了。
  当晚,郡主府里酒肉香气传来,大小官员推杯换盏,直到半夜。
  沈云川站在郡主府门口,不远处的巷子里躺着几个骨瘦如柴的灾民,衣不蔽体,刚开始还有力气呻吟,到后来,却是再没一点儿声息。
  沈云川毫不怀疑,这些人活不过今晚。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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